刚进去,郑年一家子就回来。
月夕赶紧上前见礼。郑年夫妇瞧见月夕一切安好,又得封御前女史,自然是高兴的。
孙夫人拉着她一阵端详,又对一旁的郑昀道:“你过来瞧瞧,月夕到底是当了女官,精神气可与从前不一样了。”
月夕看向一旁,只见郑昀一直站在孙夫人身后,看着她,脸上虽带着笑,眼神却有些怪异,
“毕竟是宫中的女官,自与从前大不一样。”他说。
郑年看了看刘荃等一干宫中之人,微笑道,“刘公公一路将月夕送回来,着实辛苦,我等竟不曾远迎,失礼了。”
刘荃客气道:“郑公哪里话,为皇上办差,是小人分内之事。”
郑年随即让人拿出些银钱来给众人打赏。见他出手阔绰,众人皆欢喜,
那厢寒暄着,这厢,孙夫人拉着月夕,向她问起这些日子在宫里过得如何。
月夕简要地答了,只说一切都好。
她将余光瞥向郑昀,只见他看着她,欲言又止。
“这次回来,能待上多久?没几天就是中秋,市肆里好不热闹,夜里还有花灯,回头让郑昀带你玩去。”她说。
听得这话,刘荃随即答道:“回夫人的话,女史的假,只有一日。皇上说了,女史这趟回来,主要是跟郑伯和夫人知会一声,说说当日入宫的情形,省得二位牵挂、宫里有规矩,今日出来,须得在黄昏下钥前回去,不可耽搁。”
郑年夫妇闻言,面面相觑。。
“这宫里头的规矩可真严啊。”郑昀缓缓道。
刘荃微笑:“宫里头的规矩向来如此。若女史日后还想再见二老,再跟皇上请旨就是了。”
郑年看他一眼,对月夕道:“当日你入宫之事,我等确实仍不明就里。为何你那日出去一趟,突然就到宫里去当了女史?不知日后有何打算?扬州的正气堂,至今不知这边的事,如何料理,你可有计议?”
“这些事,说来有些长,慢一步无妨。”月夕道,“今日刘公公他们陪我过来,水也不曾喝得一口,不知家中可有茶点,且让他们歇一歇才好。”
郑年目光闪了闪,笑道:“正是。看我,只顾着你的事,却忘了待客。”
说罢,他让管事在花厅设宴,招待宫里的一干人等,又让孙夫人和郑昀陪坐待客。
这边礼数周道,刘荃面对孙夫人热情招呼,也不好推辞,和众人到花厅去了。
待人都离开了,郑年随即带月夕到书房里,让人在外头看着,关上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脸上的笑容消失,问月夕,“将你召入宫中的,果然是皇上?”
月夕苦笑:“正是。郑伯,我此番出来,是想设法离开宫里,不回去了。”
郑年更是吃惊。
“现在?”郑年诧异,“可你是皇上亲自封的女史,你要是落跑,皇上能饶过你?”
“郑伯放心,我与皇上的亲妹妹海阳公主相熟,只要能回到扬州,公主自会出面维护,皇上也不会动我。”
郑年自然听过海阳公主的鼎鼎大名,皱眉道:“如此说来,你竟还认识海阳公主?”
“海阳公主如今人在扬州,我与她巧合相遇,其中缘由,不便细说。不过我与公主乃生死之交,有她在,无论我还是郑伯一家,都可安稳无虞。说起来,我与皇上结识也是因为公主。那日我在迎昇楼和盛安社的人起了一点争执,那时皇上恰好在酒楼里用膳。他颇为热心,仗义相助,相谈之下,才知道公主早想他引荐过我。我意外得了他的赏识,便被他带入宫里,在御前当女史。”
这话,真假掺半。
郑年有些错愕。他显然没想到,月夕竟与皇帝兄妹有这般渊源。
“这等事,你从前不曾说过。”他看着月夕,好一会,开口道。
月夕道:“公主毕竟是金枝玉叶,我虽与她有交情,却不想攀龙附凤。若非因得盛安社那场意外,我也断然不会到宫里去。”
郑年沉吟,道:“既如此,你何不请皇上放你回扬州去?也省得生出许多事端。”
月夕道:“此事,我已经向皇上提了许多回,可皇上不愿意。”
郑年问:“哦?为何?”
月夕想了想,于是将皇帝和太后的恩怨说了一番。
“郑伯明鉴。”月夕道,“皇上留我在宫中做女史,实则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并无入宫的意愿,若继续待下去,只会成为众矢之的。此事,我考虑了许久,故而今日借故出宫,来请郑伯帮忙。郑伯放心,我已经安排妥当,郑伯只作不知,不会有事。”,
郑年苦笑,摆摆手:“我岂是那等无情无义之人,你来求助,我自不会袖手旁观。”说着,看着她,目光却有些意味深长,“不过我有一事不明,皇上留你在宫中,果然只是为了与太后斗气?”
月夕觉得有些无语。
她知道,自己这些遭遇,在别人看来自然暧昧。但他们都不曾像她一样借尸还魂,在宫里经历过那些勾心斗角,就算是郑年这样精明的生意人,也不能全然明白她的感受。
“我所说的,句句是实。”月夕道,“郑伯可想,我一介江湖女子,又何德何能被皇上看中?自是我身份低微,根基浅薄,可堪此用罢了。”m.χIùmЬ.CǒM
郑年抚须汉书,叹一口气。
“你别怪伯父多想。在御前当女史,向来是前途无量之事。皇上年轻,尚未婚娶,任何人看来,都难免猜测。”
月夕淡笑,道:“郑伯多虑了,皇上那样的人物,哪里是我能肖想的?也正是因此,我才该早早离开,免得卷入宫闱是非。”
郑年颔首:“此言甚是。”
月夕见他说通了,于是将早前备下的蒙汗药递给郑年。
“此药,便是后路。一会儿我走了,郑伯便将这蒙汗药混到茶水里喝了,就说药是我下的。刘公公那边,我已经让阿莺安排了,郑伯一家上下都可以此将事情推个干净。”
“亏你还替我考虑周全。”郑年轻轻叹息。
“郑伯待我恩重如山,我若连累了郑伯,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郑年摆摆手,望了望窗外,道:“既如此,天色不早,你该早动身才是。”
月夕见他爽快,也不多言,正要起身行礼,忽而点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老爷,出了大事!”管事在外头气喘吁吁禀道,“皇……皇上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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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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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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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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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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