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都没有出门,就坐在酒店里刷进最近景点的攻略。
顾宴开完了会告别曾经的同学,哪怕那些从老友嘴里打听到顾宴已经结婚的朋友打趣他,也是一样毫不动摇。
“这一次的顾,可真好说话。”
旁边还有人疑惑:“顾是有什么事情吗?”
一旁的老教授也有些奇怪,他和顾宴认识这么久,从来不见他下了会议之后,就往酒店跑的。以往不说参与一下研究讨论,至少也会去看一下数据进展:“顾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还是老同学提前了解到了些事情,面带微笑地和教授说:“顾氏带着新婚妻子到来的。”
老教授和旁人一样惊讶:“顾居然结婚了?!”
回到酒店里,顾宴迎面就遇上来送衣服的专柜柜员,开了门还和他礼貌地道别。
顾宴猝不及防,迎面就看到房间里宋棠正在套毛衣,一小截莹白色的腰肢被抬手的动作春光乍泄。
宋棠对他道:“先生,你冷吗?我好冷呀!出去走了一圈给我冻得瑟瑟发抖。”
她说着话,顾宴却是直走过来。
宋棠还有一点儿奇怪,直到他伸手把自己吊起来的衣服往下拉了一下,才明白他是来帮自己穿衣服的。
“不用,我会——啊!”宋棠自己伸手拉了一下衣服,才觉出不对劲来,“领子……领子缩进去了……”
于是,顾宴又发着她的下巴,给她拉了一下衣领。
“我们是不是要下楼去吃饭?”宋棠问他,“我刚才听酒店的服务人员说,你们研讨会的餐饮都由酒店提供。”
顾宴给她穿着外套,道:“如果你觉得冷的话,我们也可以在房间里吃。”
他这话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毫无原则了,原本这样的研讨会大家都是以聚餐的形式出现,他这样一做,又好像有点儿太引人注目。
要是以前他是不在乎这些的,但是现在他也不想自己过于的特殊化,这样将会招来更多的人对他侧目而对,也会让他的妻子在人群中更加瞩目。
自己也就罢了,要是她不喜欢呢?
可是还是宋棠说话:“这样会不会不太好……算了吧,我们还是下楼和大家一起吃,况且我现在没有那么冷了。”
一起来的其他研讨会成员大家以前也见过面,不说关系亲近,但是至少也有点头之交。
也没有人多询问顾宴消失的这一个小时做什么去了,只是笑问了一句:“大家今晚喝酒吗?”
每一日的研讨会结束,都有不少北欧的寒地过来的研究员喜欢遵循习惯喝点儿酒,不过大多时候都是小酌怡情。
顾宴是一个很认真严谨的人,在他人眼里又是年轻有为,长相出众,家世傲人,曾经引起过不少的女性研究员的注意,也想在每日晚宴的聚会上喝点儿小酒,拉近感情。
可是偏偏他甚少参与,让多少人的心思都扑了空。
顾宴对此倒是没什么所觉,但是其余的同事就不一定这么乐于接受,有旁观的,有羡慕的,自然也就会有拧着眉头不太高兴的。
巴克就是其中一个,按理来说他和顾宴是同届,两个人又都师出同一位教授,所以一直以来巴克都很容易成为打听顾宴的途径。
但是对他来说被一个黄种人有了会议交流里的长篇发言,无异于是抢走了他的风头。
明明师出同一位教授,在该领域的研究也一样是中坚力量,但是遇到了这个中国来的黄种人,还是被压了一头。
如果没有这个顾,这一次最受大家看重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当再一次有美艳风华的女性研究员和他攀谈的时候,巴克微笑着和她谈论自己的成果和要点。
“听说您也是威尔莫特教授的学生?”她问道。
巴克有些得意,毕竟威尔莫特教授入学的门槛如此之高,这已经远远超越了其他人,不禁和她侃侃而谈。
结果却被女性研究员慢慢地转移了话题,往顾的身上说去。
巴克有一点儿面子上挂不住了,尤其是当这位女性研究员说到高兴的时候,情不自禁地转化为了自己的母语——意大利语的时候,微微地让他变了脸色。
对于学科专用的语言,他还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遇上其他的语种,就难免有些磕巴。
那位女性研究员在抒发完自己的言论之后,看见了巴克等待他的回答,却没想到他的表情上出现了一丝丝的茫然。
那位华美的女性研究员这才像是反应过什么来一样,连忙道歉:“非常抱歉——我太激动了,很久没有机会和顾再见,情不自禁多说了一点儿……希望你不要介意。”
巴克的心里有那一点微微的不耐,但是依旧问道:“您和顾关系不错?”难道他就听得懂你突然间开始的不正规语言?
“对呀——我的家庭语境是德意混杂的,以前说话很容易不小心蹦出些意大利语,”她笑道,“很多同学都不太听得懂我说话,但是顾不一样,他能了解我的意思,并且传达给其他同学。”
“那顾学习的东西真多。”他淡淡地道,“只是他这个人……最后居然选择了放弃这一份事业,可见多而不专,让老师有些惋惜。”
“哦——我听说了……”她道,“不过我还听说过顾投身于他祖国的科研教育了,这也是很令人钦佩的事情,不是吗?”
“那样贫瘠的土地诞生不出合格的花朵。”巴克有些傲慢的道,“他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浪费了我们的教育资源。”
对面的女研究员也有一些无言了,只是对着他笑笑。加之又看上顾正好出了电梯,向他告辞之后也绕进了偏厅。
巴克有些傲慢的转过身去,神情像是不屑地撇了一眼刚出电梯的顾,转头和北欧来的那群学界泰斗继续交谈之前的话题。
最先留意到顾来参加晚宴的是以往研究小组的同学,有些惊喜地转头道:“嗐——大家,顾来了哦!”
顾像是招待老同学一样,和他们摇摇手,就近坐在了桌子边,还非常绅士地给宋棠拉好的凳子。
“顾来得真是时候!”桌子上有人叫道,“刚上了新鲜热乎的香肠,顾一定要尝尝。”
很快就有人留意到顾一直在照顾身边的女士,甚至轻轻地抬走了她手边的啤酒,用中文和那位女士交谈着什么。
“你还记得在飞机上答应过我什么吗?”
“啊——”宋棠咬唇,“我知道了,我喝果汁……果汁总没有问题吧?”
顾宴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回头,发现一桌子都是在望着他的人。
二人之间的气氛极其的融洽,就好像相处了很久,所有事情都是很自然的样子。
“顾——”有人听到了一点风声,率先问道,“这位就是你的新婚妻子吗?”
顾宴毫不掩饰,朝他们微笑:“是的,她姓宋——”
“哦!这位美丽的宋小姐,欢迎您的到来!”
比起不苟言笑的顾,他的妻子明显可爱又很好说话,自然地带着一股很和煦的气息。
想打听故事的人,自然自的都朝着宋棠去了!
见到独身主义的顾宴打破自己的宣言结婚,就像是突然间发现他也会有计划之外的事情,理性还是难战胜感性。
甚至都有人敢怂恿顾喝酒。
原本以为顾只会和原来一样的客套疏离,却没想到这一次的顾极其的好说话,真的开了瓶啤酒陪他们小酌。
见到学术顶端的高龄之花突然间亲近他们这种同领域的学渣,陪着他们胡吃海喝(主要是他们自己胡吃海喝),稍微有那么一点上头,到最后甚至喝得有那么一点微醺。ωωω.χΙυΜЬ.Cǒm
大家坐下来之后都跟猴子似的,呜里哇啦得好不喧闹,甚至表现出了和平日比不同的一面。
扒着宋棠的手,非常热情地问她:“顾结婚了,顾终于结婚了——我以后再也不担心我女朋友留意顾的婚姻状况……你们可千万不要离婚!”
宋棠脑子里高危警报来回拉扯,心里头在想,不会自己喝醉的也是这副模样的吧?
心里头更加坚持不能在公共场合喝酒的誓言。
“我要你的签名、签名!找一个这么厉害的男朋友帮我写论文!”
还有更奔放的直接问她:“顾在床上也是这么冷淡的吗?”
宋棠德语不是太好,等着她慢悠悠地反应过来什么意思?脸红得比他们还像猴子屁股。
矢口否认:“不、不是——”
“哦——”对面若有所思,“原来顾是狂野派吗?”
“……”这都什么和什么?!
宋棠不可置信,可是晚宴亟近结束,一行人收拾完东西之后,慢悠悠地晃上了楼,让伸着手想解释的宋棠完全没有机会。
顾宴喝了点儿酒之后眼神有点迷离,在旁边很轻微地拉了一下她的手。
“先生,你还好吗?”宋棠又抽回手去扶着他。
顾宴的神情看上去与往常无异,只是表现的有些黏腻,勾着宋棠的手没有松:“我们上楼。”
“好。”宋棠贴身过去扶着他的腰,伸了一只手去按电梯。
却没想到他突然间伸手把她的胳膊拽了回来,一点儿都不放松的握着送他的那只手。
“先生——”宋棠有点儿好笑,“我要按电梯。”
顾宴却像是没有抓住关键字,黏黏腻腻的贴在她的耳边,吹出来的气痒的她只躲。
他却更是不依不饶:“要……”
宋棠没有听清,微微的凑进了一点儿:“什么?”
“……要你。”
几个字差点烫得宋棠站不稳,扶着他都站不稳了,更别提去按电梯楼层。
我此时此刻进来了一位服务生,先是向客人问好,然后又询问客人的楼层,宋棠这才没有被顾宴勾得来回晃荡,站都站不稳。
只是顾宴一直瞪着人家的背影,目光凶神恶煞的像是人家偷了他的东西,还一直把宋棠往电梯角落里带。
宋棠被他的举动搞得摇摇晃晃,偏偏想要分支手出来撑着电梯壁都做不到,两只手都被顾宴按在一起。
直到人家服务生先从电梯出去,他才带着宋棠站出来了一点儿。
偏偏这样扶着他走路,有一些摇摇晃晃,导致宋棠在厚重的地毯上微微的绊了一下。
就是这一绊,让顾宴站住了脚,就在宋棠疑惑他为什么不走了的时候,突然间打横抱起宋棠来——
“啊——”宋棠下意识的发出声尖叫,“顾宴你干什么?”
“我抱你回去。”
“你路都走不稳了,还抱我?”宋棠简直哭笑不得,“你快点放我下来,一会两个人都摔了!”
偏顾宴还信誓旦旦:“不会的。”
“不会什么不会?”宋棠拉着他,真害怕他一不小心撞墙上,“喝醉的酒的是你,不是我好吧?”
顾宴不听话,真的一路抱着她跌跌撞撞的往套件走,一路上惊心动魄,好在终于平平安安的进了房间。
宋棠几乎是瞬间就放松下来,以为他会把自己放下来了。
却没想到他直至得迎着卧室走去,两个人带着人的摔了下去。
宋躺在床上弹了两下,才从这种失重感里回过神来,顾宴却压在自己身上,动也不动。
“顾宴?”
“阿晏?”
“顾先生?”
喊到第三声的时候,顾宴突然动了一下,抬头道:“说好了叫先生的。”
宋棠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你还和我犟上了是吧?”
顾宴目光灼灼:“你答应过我的。”
“我是答应过你。”宋棠无奈,“可是你不讲道理。”
“我很讲道理的。”顾宴淡淡的反驳,语气非常认真。
宋棠第一次感受到和醉鬼说话的无奈,点头:“行行行——你讲道理!那讲道理的顾先生可不可以起来一下,让我出去?”
顾宴又撇过脑袋,不说话了。
宋棠看着他的耳朵,突然间起了点玩心,轻轻的提了一下:“顾先生你喝醉了酒,怎么那么幼稚?”
“叫先生。”
宋棠彻底被他搞无语了,选择性失聪是吧?
“那先生可不可以告诉我?”宋棠揉揉他的耳朵,“我叫你先生,你叫我什么呢?”
“棠棠。”
“啊——”宋棠语气里有点恹恹,“你好敷衍。”
顾宴抬起手,轻轻地搭在她的手心,一笔一划的给她写了几个字——
糖糖。
“糖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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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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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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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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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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