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转头看向她,带着点笑意:“应该的,夫妻不就是相互扶持吗?”
宋棠被这句话挠的心里痒痒,忍不住有点儿期待所谓的婚后生活,如果找到这样的一个人来和她结婚,明明一开始就不会是一件坏事。
甚至她有一点儿希望,她和顾宴,能是一对真正的夫妻。
快乐是会被传染的,她觉得锁的事情应该不会是一个大问题,有点儿好奇的拉着他询问。
“顾先生很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吗?”
她这么问,脸上却全是温柔的笑意。
一笑起来梨涡就缱在腮下,顾宴突然就理解为什么大家伙儿都会喜欢捏一捏她的脸,不免有点儿心动。
最后却也是忍下来。
她的愉悦只增不减,坐在水池边画画的时候心情颇好,一直在哼着小曲儿。
就连林清殊带着一些合同资料过来的时候,都看得见她坐在花丛里荡秋千。
相映成趣的就是今天顾宴心情也不错,少有地对他烂泥扶不上墙的企划案做了修改。
“怎么回事?”林清殊看得一愣一愣的,决定得寸进尺,“你再看看这几个还能不能救一救。”
顾宴就抬头,不冷不热地看了一眼他那小人得志的模样。
林清殊立刻正色:“说正事儿,听说你把严律请回来了?”
顾宴倒是没想到这事儿居然也会传出去,有点无聊的回了一句:“不算什么请回来,只是麻烦他回来帮我看看案子。”
“什么案子能劳烦严律出山?”林清殊话头才落,猛然间就想起嫂子那件事儿,短促的笑了一声,“你别告诉我,请回来看这官司?”
“嗯。”顾宴点头,“有问题吗?”
“没问题!”林清殊好歹也是半个公检法出身的人,失笑,“你这也太大材小用了,严律给人看一趟案件,买了那几个版权都够了吧?你要是真的想给嫂子出头,直接买完几个相关的版权建一个小工作室都够了……”
顾宴却是摇头:“不是,这两者概念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林清殊笑道,“还省些麻烦!”
顾宴依旧不赞同:“官司堂堂正正判决下来的,永远占理,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堵住他们的嘴;但是卖过来就不一样了,会有人说仗势欺人——以讹传讹,宋棠以后在这个圈子里都不好呆。”
这倒是让林清殊有了点讶异:“你是我认识的那个顾宴吗?你以前不会去考虑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现在居然也会顾忌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是微不足道,”顾宴道,“她这行里很看这些的——你想想,她家里也不是没有这些能力,为什么还是选择踏踏实实的从底层开始,我也只是遵循她的意见。”
“顾宴,”林清殊表情严肃起来,“你变了!”
“嗯?”顾宴不解。
“你以前只相信绝对的权威和能力……”林清殊煞有其事地感叹,“到底是恋爱使人变态!”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顾宴无奈道,“这就是你的正事?”
“哦——”林清殊这才恍然间想起来,“被一打岔忘了……林奕昨天回来鼻青脸肿的……”
顾宴皱皱眉:“又打架了?他也不小了,安静了几年,怎么又开始打架惹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林清殊叹了一口气,“但是他看上去又很愤懑,简直和女朋友被抢了似的——”
顾宴不由的多看了一眼。
“哎哎哎——别多想,没被带绿帽子!”林清殊立刻叫道,“我打听过了,他处的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女朋友,全是陪着他玩大富翁的……”
这下轮到顾宴静了一下:“那也挺好。”
“我不是和你说这事儿的!”林清殊差点又被他带偏,“他死活就是不愿意和我说,非要过来找你们两……我的意思是,你们也多开导他一点儿,他能有什么不高兴的……”
林清殊这边才刚刚像个忧心的老妈子一样操心完这些有的没的;那边林奕脸上贴着创可贴,捂着热水袋已经停好车过来了。
他一眼就看见小嫂子在花园里抬着画板画画,拉拉帽子盖住半张脸才走过去。
林奕口罩墨镜鸭舌帽,冷不防站在宋棠面前,宋棠还被吓了一大跳。
直到林奕瓮声瓮气的叫了一声:“嫂子。”
宋棠这才坐稳。
她赶紧叫他坐下,又好奇:“你怎么裹得那么严实?大太阳的不热吗?”
林奕摇头:“我不热!”一面捂好了自己的全副武装。
宋棠觉得不对劲儿,但是手上也不忘给他倒了半杯柠檬百香果:“你尝尝,顾宴早上才做的,你吃冰的话,自己去厨房的制冰机里舀点出来。”
林奕还是摇头:“我不喝。”
宋棠这才察觉到他绝对有事儿瞒着,否则要是平日里,听到顾宴切了个苹果都要捧场多吃两口的性子,吃完还要抒发一堆彩虹屁的人,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尝?
宋棠左右打量几眼,确认顾宴和林清殊没有在楼上看着,才捧着画板凑近了问他:“你是不是闯祸了,不敢说?”
这事儿宋棠可谓是行家,毕竟她小时候每一次干坏事儿,都是这副生怕见人的模样。
林奕没有反驳。
宋棠心下明白,这就是八九不离十的架势了,安慰道:“你和我说说,说不好我还能罩着你!”
林奕哼了一声,然后才小声小气的问道:“有人骂你你生气吗?”
那肯定是生气的,宋棠眨眨眼,但是安抚小孩子的时候不可以这么说,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那要看情况是吧……但是呢,大多时候,我们要告诉自己,不与傻b论长短——”
这话才说完,宋棠自己都觉得有点儿违心,要是换了她——在心里少不了给对方几巴掌!
等等!
宋棠一顿,看着捂得严严实实的林奕,猛然反应过来:“你不会和人打架了吧!?”
林奕扣着袖子的手一顿。
“卧槽!”宋棠这才急了,“你真和人打架了?!”
林奕心底里一抖,生怕她觉得自己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以后不待见自己。
林奕这人能把书读完都是靠着自己大哥和亲哥的敲打,读完了书才没沦落到那些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混蛋富二代地步。
都从良好久开始好好上大学的林奕,这才明白什么叫报效祖国五好青年,不求以后能有顾宴一分本事,只希望不拉知识巅峰的后腿。
要是因为这种事情被嫌弃,林奕觉得就凭他大哥那么爱护嫂子,他以后也没多少机会能再来顾家,报效大哥了。
加之在家里有差点儿被他大哥骂骂咧咧的再打一顿。
林奕缩头缩脑,根本不敢给她看见。
没想到宋棠却是越过桌子拉开他的帽子,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这捂着伤口干什么?不怕破伤风吗?”
她语气里急促和担忧不少,还有些心疼:“怎么肿那么高?你去过医院没有?你哥知道了吗?”
“我……”
“把眼镜口罩都摘了,”宋棠小心翼翼的拉开他乱糟糟的刘海,“疼不疼?”
林奕犹犹豫豫的摘下口罩,垂着脑袋好久才敢抬起头来看她。
她依旧很小心的拨着他的头发,就好像那些轻如鸿毛的毛发会刺激到伤口,嘴里念叨:“谁打的你?下手那么重?一点儿分寸没有!”
林奕仰头欲言,她却接着道:“告诉我,我找人晚上套麻袋打他一顿,真的是当我家的人好欺负的吗?”
林奕差点哭出来:“你不觉得我混吧?”
“你这算什么?”宋棠白了他一眼,“我小的时候,小区里欺负流浪狗的小孩子差点被我打到住院。”
林奕破涕为笑,鼻涕差点儿吹出个泡泡来。
恰是林清殊和顾宴听到动静下楼来,一眼就看到他眼泪鼻涕一把抓的样子,又嫌弃又无奈。
“哭什么哭?!”林清殊扔纸巾给他擦脸,“在家里的时候不是挺凶的吗?谁问都不吭声,怎么来了这儿只会哭!”
林奕捏着纸回道:“谁让你一来就问我是不是被戴绿帽子了,你知道这句话对一个男人伤害有多大吗?”
宋棠诧异:“你被戴绿帽子了?!”
“不是!”林奕嚎了一声,“我没有!”
林清殊吐槽:“他有什么绿帽子好戴的,连人家小姑娘的手都没牵过!”
“我牵过的!”林奕反驳,“你才没牵过!”
“行行行,牵过!”林清殊没好气,“你怎么不说说什么时候牵的?”
“初中!”林奕中气十足,一点也不觑,“怎么啦?!”
宋棠差点憋不住笑出来,假模假样的咳了三四声,才压抑住这种冲动:“那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和人打架?”
问到这个,林奕再一次扭扭捏捏,在三个人注视良久的目光里,短促的来了一句:“他们说你坏话!”
“说谁?”
“你!”
宋棠眨眼,有点儿无奈:“你都多大了,怎么还和个小孩儿似的,就为了别人的嘴里说的话,犯得着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吗?”
林奕再一次愤愤不平:“你知道她们说你什么吗?”
宋棠来了点兴趣,放下手里的杯子,问:“说什么?”
“他们说你、说你——说你就是顾哥的一个小宠物,”林奕哼了一声,“还有什么就是一个画漫画的小网红……”
顾宴闻言,有点讶异:“什么?”
“就是、说宋姐姐被顾哥包养,说什么顾哥一下水就是网红,还开黄腔说宋姐姐……”林奕咬牙,“我就是气不过,才动手的!”
宋棠无奈的叹气,看着他一脸的疤痕:“所以被打成这副模样?”
末了又拉拉顾宴,“这可都是为了我耶,我可不可以找人给他出口恶气?”
林清殊扶额:小孩子是你这么教的吗?要不是林奕成年了,简直要被带到阴沟里!
好在顾宴还是个靠谱的。
顾宴却是点点头:“有道理。”
林清殊不可置信的转过头:不是,你谈了恋爱,脑子就被狗吃了是吧?
你自己听听你在说什么猪话?!
顾宴却是无比自然的越过好友,看向林奕。
林奕有了撑腰的,简直神气得昂首挺胸:“不用,我把那家伙打到住院了!”
林清殊磨牙切齿,忍了又忍,方才尽力在另外两个赞赏傻儿子一样的目光中,一字一句的问出来:“你就是为了来给他们炫耀你打赢了架的?!”
“怎么会!”林奕嗫喏了一下,“我那天,当着他们的面,夸下海口说……”
“说什么大声点儿!”
“说……我哥和我嫂子会来参加我的生日宴!”
宋棠笑了一声:“我还当是多大的事儿呢?不就这个吗?好说!”
林奕却是格外高兴,手舞足蹈:“真的吗、真的吗?顾哥还从来没有去给谁过过生日呢……嘿嘿嘿,我这架打得真值。”
宋棠笑道:“傻孩子。”然后看向顾宴,凑到他耳边低声问,“你不参加这样的聚会,我答应下来没问题吧?”琇書蛧
“当然没问题。”顾宴微微朝她的方向偏了偏头。
恰是门口有送订购上来的小哥,站在门边按铃,顾宴起身去拿东西。
林奕眼睛亮晶晶的,这才敢凑过来:“我这是沾到了嫂子的光!”
这让宋棠不好意思了,笑着道:“哪有,明明是你顾哥疼你。”
“你不知道,”林清殊摇头,“他向来不怎么出席这种不太正式的小聚……也没有几个人敢请他。”
“啊?”
其实经常混迹于聚会和party的小富二代们玩的什么,大伙儿也心知肚明,无非就是男男女女几乎媲美红灯区。
林清殊早几年也是这么过来的,林奕则是人冒傻气,又效忠顾哥,不太愿意参与。
顾宴则完全是高岭之花,这些东西就没有多看过一眼。
“是呀是呀,”林奕高兴得都快要坐不住了,找出手机来挑场地,“我要订个高级点儿的地方……嫂子,你喜欢小城堡吗?”
宋棠原本该还在感叹顾宴高古不可欺,简直就是居家好男人,猛然间被喊回心神:“我喜欢有什么用?你自己喜欢就行!”
“那怎么可以——”林奕不满,“居然你们来了,我就不请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了,当然要定个高级的地方……”
“不用,”顾宴提着盒新鲜的和牛过来。
林奕皱眉:“算了吧,顾哥,你不知道,里头有几个嘴碎的很,要不是朋友亲戚,我才不带他们玩呢……别恶心了你们。”
“晚上留在这儿吃饭吗?送了点儿新鲜的和牛过来,”把盒子递给林清殊,顾宴弯腰揽起宋棠,抱着她起来,“我是结婚,又不是见不得人。”
这个姿势跟珠玉在怀似的珍惜呵护,林清殊忍不住吹了个口哨,反观林奕不明不白的挠脑袋:“啊?顾哥,你是要给嫂子出头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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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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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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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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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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