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和坚硬的门碰撞,苏曼觉得胸口传来闷疼,可是现在顾不了其他,接二连三的撞击,终于将门撞开。
待看清屋内的状况后,苏曼顿觉心惊。
“谢濯?”苏曼慌乱地呼叫。
屋内窗帘被拉上,屋外的光线完全隔绝,只能从房门外的光看见地上一片狼藉!
谢濯!
苏曼连忙打开灯,环绕一圈在床边找到谢濯,他一手支撑着地,一手撑住额头,上手青筋暴起,和他苍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谢濯!”
苏曼走上前蹲下来,想要扶起谢濯,却不知道如何使力。
谢濯听见近在耳边的呼唤,睁开眼。
眼里的红血丝,让苏曼惊得深吸一口气。
谢濯看清是苏曼,慌忙闭上眼。
他喉头上下滚动。
半晌,才发出一个声音,“滚。”
那嗓音沙哑低沉,和他平日里的声音判若两人。
见苏曼没有离开,谢濯骨戒分明的手掌猛地向后一推,苏曼跌坐在地上,但也顺势拉住了他的手。
谢濯手心里全是汗水。
是什么样的疼痛竟然让一位隐忍力极强的人,挣扎出了一身汗!
苏曼一点一点抱住他的胳膊,“谢濯,我们去医院。”
她声音轻柔,充满耐心,像在哄一位哭闹的孩子。
谢濯感受到温暖,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可在一瞬间又推开苏曼。
他不愿意让苏曼看见自己这副鬼样子!
更不想伤害他!
上一次腿疾犯病时,他因为疼痛失去理智,将时夏从二楼推下,虽然时夏救回了一条命,却因为肝脏破裂,紧急移植了一个肝,终身服药,因为抗异性,同时也失去了生育的权利。
苏曼再次从地上爬起来,这时,腿上的疼痛再次袭来,谢濯五指抠住地板。
苏曼扫了一眼,只见谢濯因为用力,指尖已经渗出血来!
她没有犹豫,抱住谢濯,想要将他扶上床。
这时,谢濯猛地翻身将她压在地上,蚀骨的痛意瞬间顺着筋脉瞬间传递在神经末梢,让他难受得像呼吸不过来般,急迫地需要找到发泄的出口。
可是身边已经没有东西能让他发泄,只有苏曼!
谢濯双手不受控制的按住苏曼,可这是苏曼!
他不能允许自己伤害她!
谢濯猛然抽回胳膊,抵在她身上的长腿陡然一动,长臂猛地一拽一推,将苏曼推走。
“叫莫问!”
他用力抬起腿,一下又一下撞在床沿,发出“砰砰砰”的声响,直到撞击的疼痛盖过那让人揪心的痛意,他才恢复一丝清明。
莫名赶来,连忙叫住苏曼,“夫人,快制止谢少,谢少的腿禁不起这样的撞击!”
苏曼回头,看见莫名神色凝重,连忙从谢濯身后抱住她,使出吃奶的力不让谢濯再继续伤害自己的腿。
莫名想上去帮忙,苏曼却对他喊道,“快找莫言医生,这里有我!”
莫名闪过一丝犹豫,但一想到谢濯身边需要苏曼,连忙联系莫言,可药在上飞机前已经用完。
谢濯的腿疾在回国前已经稳定,很少发病,所以谁也没想到会在不到两天的时间里,发病两次。
苏曼快速镇定下来,对莫名道,“分头行动,让莫言医生赶紧赶过来,你去医院找拿药。”
莫名离开前不放心地问苏曼,“夫人你一个人能搞定吗?”
苏曼点头。琇書網
莫名拧眉,最后还是说出口,“夫人,如果谢少失去理智,请先保护好你自己。”
莫名不懂男女间的感情,但是看见谢濯为了苏曼如此操劳,心里知道他一定不愿意看见苏曼受伤!
“嗯,我会保护好自己。”
得到回复,莫名不再耽误,赶紧开车去拿药。
谢濯听到苏曼的声音,强忍住不适感,命令道,“莫名带她离开!”
然而莫名已经走远。
苏曼靠在墙上,紧紧抱住谢濯的腰,即使她胸口传来痛感,她也不愿意放手。
她只知道,自己胸口的疼痛不及谢濯的万分之一。
冷汗顺着谢濯额头滴下,既然苏曼不走,那就一起毁灭!
谢濯握住苏曼手心,将她拉入怀中,腿上每疼一分,他就拥紧苏曼一分。
苏曼感受到他的力度,也收紧自己的怀抱。
两具身体紧紧相拥,仿佛透过肉身让两个独立的灵魂捆绑在一起。
剧烈的疼痛,好似只有她身上的香味还有她的体温,能让他恢复一丝清明。
苏曼用出自己所有力气抱紧谢濯,手指因为无力而颤抖,额上汗水滑进眼睛,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忍不住闭上双眸。
就在这一瞬间,泪水缓缓流下。
她突然感受到了发泄后的痛快,这种久违的、淋漓尽致的痛快,让她激动不已。
自从离婚后,她每一天都过得极其压抑,却又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情绪,每天扮演一位成熟稳重的董事长。
这不是她的本性!
她自幼被捧在手心,她娇气地轻轻磕碰下都会哭闹,她喜欢耍小性子,她十指不沾阳春水,她甚至不会认错!
可是从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
她不得不面对亲人相继离世,自己也只剩月余寿命。她还要面对苏暮添的为难,以及亲眼看见心爱的人娶别的女人,还有他们的孩子。
她还要以姨姨的身份,为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所生的孩子,送去祝福。
这都不是她想要的!
苏曼靠在谢濯肩头,放声痛哭。
是哭诉不甘,却又带着发泄后的快意。
谢濯听见她的哭声,有一瞬手足无措,指尖松了松。
苏曼感受到,主动再大力度,让谢濯无法松手。
黑暗下,谢濯微微勾起嘴角,然后抱紧,再抱紧......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两人渐渐都失去力气,慢慢滑落跌坐在地上。
苏曼半靠在墙边,发泄过后,失去所有力气的她,沉沉睡去。
谢濯枕在她的腿上,胳膊搭在额头,双眸紧闭,但额上青筋已不再清晰。
屋外点点亮意,透过窗帘缝隙,照进屋内,洒在他们二人身上。
两人掌心相对,五指相交。
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就像两具千疮百孔的灵魂,互相折磨,却又在那一夜彼此慰藉。
她是他的药。
而他是拉她入地狱的魔,也是救赎她的神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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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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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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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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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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