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握紧伞柄,心虚地解释道:“我想要成为名正言顺的谢太太。”
谢濯看着她,苏曼眼里稍纵即逝地躲闪,让他明了,苏曼又撒谎了。
但即使明知道她在撒谎,这句话也让他心情大好。
谢濯点头,声音清朗,“时间你定,策划方案我让艾兰尽快拿出来。是去普吉岛、巴厘岛,还是伦敦、挪威……”
苏曼咬住嘴唇,打断道:“就在南城。”
谢濯平静地看着她,简单嗯了一声。
其实苏曼已经准备好了理由,只要谢濯多追问一句,就会告诉他:
结婚两次,却没有穿过婚纱,就算等和谢濯解除合约,癌症晚期也让她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挽住爱人的手一起走进教堂。
所以,她现在就想要一场婚礼,来满足她作为女孩子一直的期盼。
穿上洁白婚纱,以最美丽的姿态出现在林白远面前,只要能和他留下一张合影,在苏曼心里那就是她和林白远的婚礼。
她会告诉谢濯这些,只是绝口不提林白远罢了。
可是谢濯却什么也没问。
他答应得太过容易,越是这样,苏曼心里越充满歉意。
她拉开车门,主动为谢濯撑伞。
这时,谢濯收到一封邮件。
苏曼淡淡笑了下,“你先忙。”
说完走到莫名身边,帮忙整理好轮椅。
两人站在车外,等待谢濯处理完手上事。
“夫人。”这是谢濯身边人第一次称呼她为夫人。
苏曼怔了怔,扭头看向莫名。
莫名长着一张娃娃脸,如果不是总穿一身黑色西装,会给人很亲近的感觉。
和莫行比起来,苏曼觉得莫名更好相处。
“夫人,按照行程安排,谢少今天应该是休息一日,明天再飞回国,但一听说您要出院,就提前回来了。”
苏曼睁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谢濯这几天不在国内?”
所以才没看见他人影?
莫名点头,“我们才下飞机一小时。”
苏曼扫向谢濯,难怪他看上去有些疲惫,“是遇见什么棘手的事情了?”
他是谢濯,什么事能让他如此操劳。
莫名有些犹豫,莫行教导过他,对于谢少的事情不能多问一句,更不能妄加揣测。
但是这一次,莫名违背了莫行的教导,他压低伞面,降低声音,“夫人,谢少是为了你的病情,已经几天没合眼。”
“我的病情.....”苏曼呢喃,癌症晚期,还有什么好反抗的。
“是的夫人。谢少联系了国际上最权威的乳腺外科医生——史密斯医生,为了找到他,谢少答应给别人一个空头承诺。”
说到这里,莫名顿了下。
“夫人,我想特意和您解释下这个空头承诺。
在您看来这个条件好像很简单,但是对于谢少来说,这是很不利的。
因为我们谁都不知道对方最后要谢少答应他什么条件,这是很危险的,万一他们要的是谢少的命呢?”
苏曼脑子瞬间像生了锈般,无法思考。
“夫人,谢少......”莫名想告诉苏曼,谢濯为了她,付出的比她想象中的要多很多,但此时,谢濯打开了车门。
莫名匆匆叮嘱了一句,“麻烦夫人照顾好谢少。”然后走至车边,接谢濯下车。
苏曼推着轮椅跟在身后,每一步都走得很沉重。
莫名的话让苏曼极为震惊,她直到刚才都以为谢濯是生气才故意不找她。
谢濯坐上轮椅,苏曼推着他走进别墅。
身后,莫名继续守在别墅外。
两人回到屋内。
这是苏曼第一次来谢濯的住处,别墅里的装修风格将灰与白运用到了极致。
和谢濯十分搭配。
就好像谢濯这种冷冰冰硬邦邦的人就应该住在这种冷清的房中。
这里每一处都透露着冷意,没有一丝烟火气。
“你在这里住了多久?”苏曼忍不住问道。
“一年。”谢濯走下轮椅,长腿交叠靠坐在沙发上。
他见苏曼一直在屋内观望,“不喜欢?”
苏曼摇头,“谈不上。只是觉得太过清冷,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苏曼发尾的雨水滴在灰色地砖上,在冷光灯下反着刺眼的光。
“过来。”谢濯说。
苏曼走过去,谢濯握住她的指尖,苏曼一惊,想要抽回手。
谢濯却握得更紧,“为什么会淋雨。”
“忘了带伞。”苏曼说。
谢濯黝黑的眼眸看得苏曼一阵心虚,随后又说,“也不只是因为没带伞,我就是想淋雨。”
谢濯挑眉,不能理解。
“女孩子的浪漫,你当然不理解。”
谢濯高深莫测地瞧了她一眼,然后放开手,“你认为什么最浪漫?”
自己挑起的话题,硬着头皮也要聊下去。
“一屋两人,四季三餐。”
“听起来很简单。”
苏曼点头,“确实,只是很难。”
“怎么说?”
“因为我想要的是一辈子。”
谢濯淡淡笑了一声,“这有何难。”
苏曼抿唇,对别人来说确实不难,可她却连想都不敢想。
谢濯看着她发呆,走进一旁的房间取来毛巾,站在苏曼身后,用毛巾包住苏曼海藻般的长发,然后轻轻擦拭。
苏曼猛地一惊,回过神来,僵硬地按住毛巾。
她有些别扭,他们只是合作关系,不是寻常夫妻。
谢濯眸子暗了暗,没有松手。
“那个……我自己来吧。”苏曼仰起头看着他,结巴道。
视线被毛巾遮住,看不见谢濯的表情,只是过了半晌,他才松开手。
苏曼松了一口气,毛巾上传来太阳的味道,一扫方才的忧伤。
想起自己已接近尾声的生命,怎么会不伤感?
她才二十二岁,正是花样年华,却已经走入穷途。
谢濯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苏曼乱糟糟的头发上。
他觉得这样的苏曼比平日里装扮精致的她更真实,还有几分可爱。琇書網
苏曼感受到他的目光,有些不自在,故意用毛巾遮住自己的视线,然后询问他,“你这几天不在国内?”
“嗯。”
“为了我?”
谢濯微微一愣,“也不全是。”
这次去瑞士,确实是为了请史密斯医生提前回国,但顺便也了解了下琳娜的进度。
在发现琳娜有些搞不定林白远时,他便随手帮了一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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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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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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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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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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