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唱道:“大哥,你玩摇滚,你玩它有啥用啊!”
李清宁跟着进吊镲,接着是一段密集的鼓点,在底鼓稳定的节拍下,把贝斯、节奏吉他全部托住了。要是不细听的话,可能只是觉得现在比刚才猛张飞他们排练时有劲儿,但要专注感受的话,就能感觉到鼓节奏带起来的律动,让人有种跟着嗨的冲动。
难怪李清宁说架子鼓是一个乐队的骨架。
鼓和贝斯、节奏吉他把律动带的很舒服,主唱很轻易接进去,“东边不亮西边亮
晒尽残阳我晒忧伤……”
说实话。
三哥唱的不好。
他唱出来的有那股二人转的味儿,但还是太端着,就是味儿太正了,一看就是没有得过宫寒之类的疾病,更不用说有精神病了,不够妖娆。
许多乐队和歌手在唱歌的时候,经常对台下说:“来啊,燥起来”,或者就是,“让我看到你们的愤怒”。但有时候,主唱在台上都懒得躁,让台下的燥什么燥。
主唱得投入到情绪里面去,就譬如这首歌,主唱得在台上先疯了,吉他手在旁边也跟精神病似的,这时候台下的观众就是想无动于衷也很难。
不过,这无伤大雅,后面再改正就好了。
现在先顺一遍。
就是——
旁边围观的大爷大妈们看不下去了,“这唱的啥呀这是。”
不知道还以为他们这些听的人有病呢。
大爷大妈拎着板凳退出去了。
还有几个趁着小剧场前面的桌椅板凳打麻将的几个大妈,轻伤不下战场。
张竹也摇头,“你们现在年轻人啊,玩的都是什么——”
江阳一直在看李清宁。
大魔王是真的厉害,双踩底鼓的同时,手上跟着击鼓,节拍很稳。
然后在副歌来临,歌要进入高潮,情绪要上来时,她的鼓槌伴着双手抬高时转动,转笔一样转动,就在人的目光被吸引时,在高处猛然坠落,鼓声登时有力。视觉上和听觉上一起进入了歌儿的高潮部分,动作帅的自然,,颇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美感,把江阳迷得五迷三道的,觉得这小娘们打鼓真帅,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个——哦,对,便宜了自己这个孙子。
他看也不看张竹,“暑假作业写完了没有,就在这儿老气横秋。”
“啊。”
痛苦爬满了张竹的脸,当学生真的痛苦,“哎,江哥,帮我写作业呗。”
“边儿去!”
江阳拒绝,双眼不离李清宁。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许多人喜欢乐队现场了,每一个鼓点节奏,都能让心尖儿跟着颤动。
“我给你钱。”
张竹不依不饶,“江哥,帮下忙,还有三天就开学了,这作业我实在写不下去!哎,你要不帮我,开学叫家长你去啊!我们班主任可问过好几次你的消息呢,八成是看上你了。”
“你是不是傻,我这知名度,你老师早就知道我不是你哥了。”
江阳也不能给自己的便宜老爸再找一个妈呀,这不是害人么。
他妈在家地位很高的。
毕竟他爸是发芽发绿的土豆敢下锅,泡发的木耳敢吃两天的主儿。
他妈不做饭,他爸十有八九得住院。
“你放心,你知名度没那么高。”
现在这社会,得经常在节目、网上刷脸,这才能引起人们的关注。江阳一个明星家属就别自作多情了,至于《小王子》作者什么的,就更往后靠了。
这年头不炒作,不商业运作,看书的都是路人粉。
“你真没那么出名。”
张竹说。
江阳问:“你是我什么粉丝?”
张竹对江阳的话,想了想:“黑粉。”
“就这还想让我给你写作业?做梦吧。”
张竹:“别啊,待会儿我请你吃黄焖鸡。”
江阳:“拉倒吧,我不能丧良心,找别人去吧。”
张竹觉得就江阳合适,因为江阳写的字特别的好,丑的特别合适。
江阳想给她一脚,但还是忍住了,专心看起了表演。
江阳觉得李清宁说的真对,一个鼓手对一个乐队真的很重要,刚才排练和现在乐队的的表演,不说唱的怎么样,就精气神都不一样。
在鼓点带动下,三哥他们几个亢奋起来。
歌声的情绪有几分癫狂的意思了。
以至于在打麻将的大妈,在摸牌、码牌的时候,身子都跟着有舞动的意思。
当然,也可能赢牌了在嘚瑟。
他余光瞥了旁边一眼,除了打牌的观众外,旁边有四五个大妈和大爷——嗯,一个人保姆终于记起了自己职责,推走一个,现在还剩下三个。
“……劝天劝地劝自己,忘山忘水我忘情人……”
三哥唱完了。
后面是乐器的表演时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有唢呐,这让这结尾听起来少了很多东西。但也没办法,张竹这个临时客串的唢呐,就学会了前面的,后面的曲子中间的根本没时间学。
要想学的话——
估计得帮她一起写暑假作业。
音乐结束。
三哥他们轻呼一口气,他们不得不服,大魔王不愧是大魔王,名头绝不是吹出来的,就刚才的架子鼓即兴加花,一点儿也不突兀,很稳,不飞,还很好的带动了整支乐队。
他们甚至有点跟不上。
鼓手在乐队圈里是稀缺资源,甚至还有两个乐队共用一个鼓手的情况。
三哥觉得就以大魔王刚才的水准,足以在国内任何顶尖乐队中胜任鼓手。
至于表演效果嘛——
三哥很欣慰,还是有两个大爷在看他们的,并没有因为嫌吵而离开,这说明即便他们不完美,而且这些大爷大妈们也不是他们的受众,但依然有觉得这首歌不错的。
而且,一个大爷还抬起手,指着他们:“好,好。”
这大爷年纪挺大了,眉眼耷拉,脸上又老年斑,但精神头还挺好,他在连续夸了几个“好”以后,招呼他在打麻将的老伴,“我死了以后,就,就请他们!喜庆!”
大爷说话一口东北大碴子味儿。
大爷觉得就他们这个年纪,就得快乐点儿。
别哭哭啼啼的。
大爷一想来吃席的亲朋好友听见这歌儿,就觉得特别有意思。
刚才赢牌的大妈:“天天不着调,还喜庆,不知道的以为我庆祝你死了呢。我看你等我死了,你给我请吧,正好庆祝你把我气死了。”
大妈跟旁边的牌友吐槽:“今天早上嫌我做的饭不好吃,非得吃油条。”m.χIùmЬ.CǒM
旁边白头发大爷问耷拉眉眼的大爷:“你要干什么?”
耷拉眉眼的大爷贴近他耳朵,大声说:“白事请他们,好!”
大爷竖起大拇指。
白头发大爷觉得好归好,“就是声音太小。”
不过——
白头发大爷招呼:“小张,小张。”
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放下在拍摄的手机,走过来,“干爹,我在呢。”
白头发大爷说:“我,我也要请他们,记住了。”
西装男人:“好的干爹,干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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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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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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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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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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