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宁头次听到这歌的时候,是跟江阳钻小树林。
江阳这家伙对小树林心向往之,他说高中的时候就见人钻了,奈何一直没机会,现在终于有人红尘作伴了,当然要潇潇洒洒,于是在一个黄昏,他们从图书馆出来以后,江阳拉着她钻进了他们学校的小树林。
然后——
江阳在小树林东张西望,想要看到作案的人满足好奇心,压根不知道他们是来作案的。
或者说知道,但没敢下手。
李清宁只能调教这个小弟弟了。
就在他们啃的渐入佳境时,小树林里有了动静,他们听到有人在表白,“静静,我们初中是同桌,高中是同桌,大学后终于不是同桌了,我也不想当你的同桌了,我想我们俩的关系能够更进一步,我想把你的长发盘起,我想给你做嫁衣,我想把那条三八线抹去,把南朝北朝统一——”
“咦?”
江阳好奇了,这跟某个歌词一样啊。
他这儿刚想起,李清宁那边就听到了这首歌,然后在歌声中,他们看着那对青梅竹马表白,然而不是每个青梅竹马的爱情都是美好的,那个叫静静的姑娘拒绝了男孩。
因为,女孩说太迟了,她现在心里已经驻扎霉菌了。
静静姑娘离开了,留下男孩失魂落魄子的站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才离开。
江阳遗憾不已,回头就对李清宁的头发有了兴趣。
他要把李清宁的长发盘起,他想李清宁当年一定也是别人心中念念不忘的同桌。
“去。”
李清宁想让他办正事儿。
她没有小心的找人借半块橡皮,也没无意中说起想和谁在一起,唯一有意说起过的,喜欢和谁在一起的,也就面前这位铁憨憨了。
然而,江阳还真对盘发来了兴趣,拿出手机搜索视频,跟李清宁在小树林探讨到了黄昏后。也从那会儿开始,李清宁知道,有时候想让关系更进一步,真的不能靠这个憨憨。
“你从前总是很小心,问我借半块橡皮,你也曾无意中说起,喜欢和我在一起……”李清宁的歌声勾起许多人情绪,越来越多的人聚过来,里三层外三层围着,静静地听李清宁唱,简单的吉他旋律,浅白的歌词,在李清宁清澈的嗓音下,勾起的却是海啸一样的记忆,那些紧锁在记忆深处的面孔开始清晰,声音开始苏醒,发丝扫过脸的痒从心底蔓延开。
在静谧之中,吉他的琴弦在余音袅袅中停止振动。
李清宁把吉他还给学妹,朝江阳和老师走过来。
“好!”
在她身后是鼓掌叫好的学弟学妹。
李清宁朝他们双手合十感谢后,搀扶着老师离开了人群。
待身后的动静渐渐小下去后,李清宁笑着说:“还挺怀念校园生活的。”
“喜欢就常回来转转。”老师拍了拍李清宁的说,说刚才那首歌不错,她最怕的就是李清宁在经历那些浮浮沉沉以后,失去以前那分灵性,现在看来,李清宁的那份灵性还在。
李清宁说这不是她写的歌。
“这个不重要。”
在老师看来,李清宁最特别的地方不只在于她的音色、唱功或者独特空灵的声线,而是她对于音乐的独特理解。一位优秀的歌者的歌声一定是有感情的,会把音乐的情绪根据自己的理解传递出去,而李清宁的灵性让她对于音乐有独属于自己标签的理解,这是她的灵性。
老师觉得这得归功于她妈。
“是吗?”
李清宁觉得还好吧,她妈小时候总是逼她做不喜欢的事,她的成长就是一段叛逆历史。xiumb.com
老师笑了笑,“叛逆的人多了,谁的叛逆像你这样成功?”
李清宁愣住了。
他们把老师送回家后就离开了,在坐车回家的路上,江阳说起刚才的她老师的叮嘱,“你还跟你老师说我打架。你唱歌的时候,你老师叮嘱和看我的眼神,我都觉得我是一个无赖了。”
李清宁说:“架你都会打了,下一步就是无赖了。”
江阳没等否认,忽然想到一句歌词,而且到了嘴边,“为何还喜欢我,我这种无赖,是话你蠢还是很伟大?”
“嗯?”
李清宁想不到江阳嘴边冒出一句粤语,她的家乡就是说粤语的省份。
不等她细问,她就明白了,这出自一首粤语歌,因为江阳在回想,还就回想起这一句,可李清宁已经听到这首歌在江阳的心声中唱了,“何必跟我,我这种无赖;活大半生,还是很失败;但是你死都不变心,跟我笑着挨,就算坏,我也不忍心,偷偷作怪……”
歌声自嘲自己是一无是处的废物,对待感情,他害怕承诺,真心欠奉。可仍有一个女人,对他死心塌地、百般包容、义无反顾。作为被爱的无赖,歌声中翻来覆去想问对方为什么你会爱我,我有什么值得你爱的。
这显然不是江阳的真实写照。可江阳脱口而出的话,并非信口开河,李清宁知道江阳一直问,却又不敢说,在他自己的心里,他虽不是无赖,却也觉得一无是处,不知李清宁为何爱他,尤其在知道她身份的时候,他不敢问,因为忐忑,因为不知所措,因为一切。
小男人的心总是那么敏感,就像青春期的少男少女。
她靠在江阳怀里,“你帮我把头发盘起来吧。”
江阳这个擅长。
当初从小树林回去后,江阳认真学了,为此还买了一个理发师练手用的假人头。
当时这家店正好搞活动,买一个人头送一个理发店的氛围灯。江阳拿到手以后,本着不用白不用,用上更身历其境的原则把氛围灯用上了。
也是赶巧了。
那天正碰到学生会干部查寝,一脚把门踹开,正好看到江阳在摆弄人头。他这一转身,手上拿的剪刀,吓的一身黑西服,颇有大姐头派头一群学生会干部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宿舍,为此江阳还写了一篇检查给学校。
江阳那篇检查写的也挺逗的,文采斐然,大力称赞了学生会查寝踹门的良好传统,自我检讨了在不知道学生会干部什么时候查寝的情况下吓唬学生干部的行为十分不值得提倡,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从那以后,江阳在宿舍就成了远近闻名的托尼哥。
现在托尼哥趁机盘了一个双马尾,然后非常满意的拍照和欣赏,自己老婆就是棒,可盐可甜又很酷,江阳就跟吸猫一样,沉迷其中不可自拔了。
然而,有大姨妈在,一切心动止于心动。
双马尾也就晚上哄一哄老公而已。
早上李清宁单马尾出的门。
至于江阳,在周浩在小区门口接上他,打算去挑选拍摄场地。
周浩昨天把演员都挑好了,甚至于短片中的狗,他都联系好了。
本来对于拍摄场地,周浩打算选在影视城的,可那儿的生活和市井气息太假了,周浩还是觉得把拍摄选实景最好,这样才有那种很贴近生活的市井气息,拍出来的才又那个味儿。
江阳问:“那你有地方选吗?”
周浩还真有一个。
他现在就带江阳去看,就在不远处,开车五分钟。
江阳服气:“五分钟你还开车?”
周浩:“懒惰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下到自行车拖拉机,上到飞机战斗机,哪样不是为了懒设计出来的?”
“不会押韵别强押。”
江阳说那是解放生产力,跟懒惰没什么关系。
俩人抬杠都没抬几句,就到了目的地,这街道就在周浩家所在小区的外面,沿街全是做生意的,有摆摊的,有开店的,有卖早点的,有卖古董的,还有糕点,熟食等等。
市井生活气息很浓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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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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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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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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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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