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临江王府停下。
出宫后楚峥越便带着沈清漪去了就近的酒楼之中换了衣裳,接着便一路拥着她骑快马回了王府。
还没下马,便有两人一前一后地迎了上来。
一个年岁小些,手持一把合拢的折扇不时敲打掌心,容貌清俊温润,只是笑起来一双桃花眼带着似有似无的暧昧惑人,一看便不是什么良家公子。
大的那个容貌冷冽,耳上那独特的耳挂随风摇晃,更让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添了几分桀骜的味道。
一见他二人,沈清漪的眼睛当即就亮了。
楚峥阳笑盈盈地冲着她作了个揖,煞有介事道:“沈姐姐,数月不见,甚是想念。”
沈经年毫不客气地扯着他的耳朵推去了自己身后,道:“少在我妹妹跟前装什么正人君子。”
楚峥阳揉着耳朵,撇嘴道:“故人叙个旧怎么了?沈三姑娘再怎么说也是我大嫂,我还能惦记我大嫂是怎么着?就你事多。”
两人斗着嘴,那边沈清漪一见沈经年自然是喜出望外,不顾楚峥越的阻拦,便要下马,边下口中便唤道:“二哥,我可想死——哎呦!”
哪知脚还没着地,沈清漪便双腿一软,向前一栽,若非楚峥越及时地下了马搀住她,只怕沈清漪会当众狼狈地摔个嘴啃泥。
当着沈经年的面被楚峥越这般轻而易举抱入怀中,沈清漪不由羞得满面通红。
她咬着下唇,不敢抬头,原想轻描淡写将此事略过,那边楚峥阳已一眼瞧出了其中缘故,口无遮拦地大咧咧道:“咦,沈三姑娘怎的这般虚弱,大哥你也该怜香惜玉些才是,你说你这样粗鲁,再伤着沈家姐姐怎么办?”
幸亏临江王府门口的护卫去别处巡逻,在场唯有他四人,要不然沈清漪只怕恨不能要钻到地缝里。
然而当着沈经年的面,已是足够难为情了。
她转过身去,默默用双掌掩盖了羞红的一张脸。
那边沈经年原听了楚峥阳的话还未立刻反应过来,然而一见沈清漪的反应,连带着楚峥越也是不约而同地别过头去红了耳尖默默不语,这才猛然反应过来,一张脸当即便气成了猪肝色。
“楚峥越,你这个禽兽,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狠狠一拳。
楚峥越生生受了这一拳,被打了个踉跄,然而他和沈清漪冲动之下成事是定局,沈经年是沈清漪的亲哥哥,他哪还敢跟大舅哥还手?
除非他这辈子都不想踏入沈家的门槛。
这一拳打中,沈经年却依旧是不解气,当即拔刀便朝着楚峥越砍了过去。
“哥,你冷静点——”
沈清漪浑身酸痛,却还是出手阻拦,楚峥阳眼疾手快,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扯去了一旁。
那一边,沈经年一招一式皆带了杀意,楚峥越只躲不攻,二人便就这样缠斗在了一处。
沈经年剁了楚峥越的心都有。
虽说前世他知晓楚峥越和沈清漪是夫妻,但前世沈清漪是明媒正娶的摄政王妃,可今生这个时候,楚峥越竟也下得去这个手!
他自幼宠爱的妹妹就这么无缘无故成了楚峥越的人,何止是禽兽,他简直是禽兽不如!
沈经年越想越气,征战这大半年他的本事愈发凸显,刺向楚峥越的刀便是愈加狠辣,任由楚峥越再如何躲闪,衣角袖口之处也不可避免地被割出了一条条的小口。
楚峥阳识趣地拉着满目担忧的沈清漪就走。
沈清漪不肯:“你别拉着我!”
楚峥阳则分外悠哉:“你有什么好怕的?放心,等沈二哥发泄够了火气也就过去了,沈二哥难道还能让你做寡妇不成?看他们两个臭男人打架有什么意思,倒不如趁这时辰好生歇一歇了。”
沈清漪:“……”
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楚峥阳瞧见她眉头舒展了几分,便笑了笑,带着沈清漪朝着楚峥越所住的听溪院去了。
……
“你别动啊。”
“好……嘶,你轻些……”
“不是告诉你别动嘛?好了好了,你起来吧。”
门外,时闲早已随意找了个借口带着一众暗卫离开。
五岳楼内,沈清漪正小心翼翼地为楚峥越嘴角的淤青擦着药。
楚峥越眉头蹙了蹙,待沈清漪上好药,他下意识伸手去摸,却被沈清漪一把打掉了手,道:“不许摸。”
他任命地笑叹一口气。
这些年楚璋不少教训他,挨打挨骂的多了,皮便也跟着厚了,再加上除了这一拳之外沈经年倒是一招也未中,如今上了药,不碰就不痛,便也没什么了。wWW.ΧìǔΜЬ.CǒΜ
侍女前来端走了热水,沈清漪擦干净才洗过的手,坐在楚峥越身畔,道:“我哥就那个脾气,你别生他的气。”
楚峥越在她头顶安慰地拂了拂,道:“我同沈经年一同征战了大半年之久,他是什么性子我怎会不知道?小事罢了,若我是他,想来下手只会比他更狠。”
沈清漪尴尬地避开他:“你别乱说。”
楚峥越伸手将她捞入怀中,顺着她的衣领探入,手指在那齿痕上轻轻地摩擦着,轻声道:“疼么?”
沈清漪垂目,靠着他的肩头,道:“当时疼。可是是你,我便觉得不疼了。”
楚峥越默了默,似是在心中挣扎了一番才问道:“后悔么?”
他问的含蓄又直白,让沈清漪面上一烧,并未立刻回答。
她的手指一点点抚上楚峥越的衣领。
她还记得今生第一次到这个屋中的情形。
那时楚峥越待她同前世截然不同,变得冷漠异常,她心下慌张,便扮作侍女偷偷潜入了楚峥越的房中,却被他扔入水中。
他神色冷漠,将她整个人都禁锢在了她的怀中,眼中是怀疑,口中是质问,可到头来,却丝毫未曾伤害她分毫。
她那时并不知情为何物,只当自己对楚峥越是还尽前世情债,可如今想来,若那时换作别人,依楚峥越的性子,即便是公主,敢闯入他房中只怕也一命呜呼了。
可她却是毫发无损。
更何况孤男寡女,共浴一池……
当时她太过紧张,可如今想来,楚峥越的情愫早在不知何时便摧枯拉朽,一发不可收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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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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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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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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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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