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剩那袅袅的戏腔,在此刻异常空旷的休独倚之中回荡。
隔壁的沈清漪同周梦芙说笑饮茶,两个女孩畅谈开怀,杯盏相触,观戏听曲,谈诗论文,相处便格外融洽。ωωω.χΙυΜЬ.Cǒm
待一曲罢了,沈清漪转过头来,正同门外一个正要进门来添茶的侍女对视了一眼。
沈清漪见此便起了身来,对周梦芙道:“方才茶喝的凉了些,肚子有些疼,我先去趟西房,你现在在此听会儿戏,我晚些回来。”
周梦芙吃了一口桂花酥,点了点头。
沈清漪便跟着那方才添完了茶的侍女出了门去。
两人一路从后槅门走出,一楼绕过后院的溪水石廊,来到一座封闭的宅院前,沈清漪对那侍女道:“退下吧。”
侍女便低头而去。
沈清漪进门,却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女子闺房。
她径自走到摆放着玉器的木架上,闭上眼睛手指抚过木架边缘,摸到一处凹槽便停止,接着用戒指扣在其中,木架便连着后头的墙如门一般向两侧大开。
墙后竟是一处石道般的洞穴。
沈清漪径自走了进去,屋里烟雾缭绕,偶尔能听见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和隐隐约约的爬行之声。
她皱了皱眉,嫌恶地挥开烟味,透过微暗的油灯朦胧可见玉锦绣正香肩半露地半歪在美人榻上,手握一根雪亮的烟管吞云吐雾,而她的面前正摆着一个半开的锦盒,其中所装的,正是刘慕之的头颅。
玉锦绣磕了磕烟灰,惬意地吹了一口,转过头来,冲着沈清漪妩媚一笑,道:“你总算是过来了,坐吧。”
沈清漪从手边的桌上拿起一个盒子,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向前迈了一步。
便是这一步,便只听那爬动的声音猛然加快了几分,沈清漪汗毛直竖,强压下恐惧与恶心感,将那盒子中的东西握在了手中,接着向前走了两步坐在了玉锦绣的身边。
然而就是这一坐,微暗的内室之中便有十几道黑影骤然朝着沈清漪袭来,沈清漪自是巍然不动,那些黑影在离她三尺之处停下,忽然便好似怯懦了一般退缩,接着便乖乖瑟缩原地不敢再动了。
玉锦绣被逗得咯咯笑。
她冲着其中一道黑影一伸手,那黑影便迫不及待地用身体绕在了她的手上,这一绕之下黑影便立在了油灯之下,却赫然是一条泛着青光的长蛇!
即便并非第一次看到沈清漪还是不自觉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玉锦绣抚摸着那青蛇的脑袋,笑道:“这些小宝贝今日刚刚加餐,可能看不上这东西的臭脑袋,不妨郡主殿下拿回府中做个纪念,也不算辜负了老九的一番苦心。”
“没兴趣,你自己留着喂蛇吧。”
沈清漪拒绝得毫不犹豫。
玉锦绣直起身子,那青蛇便绕过她的肩头立在她的身侧,虎视眈眈地盯着沈清漪凸着信子。
沈清漪被它看得浑身寒毛直立,也没什么心思再同玉锦绣说话,便干脆猛然将手中的匕首抽鞘砸在桌子,怒视那青蛇喝道:“再敢多看我一眼,我就将你这畜生眼珠子挖出来!”
这话显然有几分威慑力,那条青蛇果真吐了吐信子便默不作声地爬下了榻。
玉锦绣笑道:“康和郡主就是康和郡主,这世上能镇得住我这些蛇宝贝的人可不多,你算一个。不过也幸得你有这个本事,否则早被孔十翼这帮子走狗生吞活剥了。”
沈清漪笑道:“还不是倚仗了玉老板在背后的帮忙,咱们虽合力创办了孔十翼,但若非有玉老板的人脉,咱们又怎能查出老九全家是被刘家所灭这件秘闻?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见缝插针,设计让老九跟着刘慕言从而对刘慕言心生情愫,更加深了对刘家人的恨,否则此事也不会如此顺遂。”
玉锦绣道:“不过其实我倒有一事不明,这刘慕之一向是个多疑的,为何却会偏信老九呢?”
沈清漪抿唇一笑,将原委一一道来。
刘家覆灭乃是天定之事,刘家嚣张,又打的是三姓家奴的主意,三个小辈之中,刘慕英鱼肉百姓,贪赃枉法,老二刘慕之狡诈阴险,唯一的女儿刘慕言更是干脆被当做一个杀人工具,以至于心态都扭曲。
但许是做惯了刀子,她带手下之人却是极好,再加上本身又是可怜人,在沈清漪的暗中操纵之下老九在接触之时自然会对她生出同病相怜的倾慕之心。
而待情愫渐起,沈清漪便不知不觉加了一把火,利用得知刘慕言久病不愈之事而命人送药给刘府,更激化了老九对刘慕之的恨意,也因此对沈清漪更感激,对刘慕言的感情也会愈加深沉。
便是因为这份雕刻入骨的感情,反而让刘慕之这种最擅将感情行利用之事的凉薄之人认为老九会因刘慕言而爱屋及乌,对造成了刘慕言之死的沈清漪恨之入骨,从而意图将她置于死地。
然而他却未曾料到,从老九对刘慕言产生感情开始,这场命运的齿轮便已经开始转动,为了不被刘慕之发觉丝毫的蛛丝马迹,当中的任何行为皆为“沈家三姑娘沈清漪”所为,而非“孔十翼背后真正的主人”进行的,因此才会直到刘慕之被砍头,也未曾发觉其中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听罢,即便是玉锦绣也不由得略略惊讶,道:“我听楼里的姑娘说你被刘慕言追杀,那老九却丝毫未曾阻拦,还以为是老九背叛了咱们,险些便将他丢出去喂蛇了,原本竟是这缘故……倒是我格局小了些,当真是比不得郡主殿下本事通天。”
两个女子相视而笑。
沈清漪看向那锦盒道:“既然蛇已经喂饱了,那这东西就别留在这了,我也该同老九好生见上一面了,好歹刘家坍塌,他功不可没,刘慕言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玉锦绣道:“他知道你一定会去见他,一早便在东厢房等候了,直接过去就是了。”
沈清漪点了点头,击了击巴掌,便有一个侍女上前来抱起那锦盒,跟着沈清漪走出密室,前往东厢房而去。
------题外话------
本章主要是解释阿瑶下的棋局布置,么么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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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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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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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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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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