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今生他也依旧在她房中出入自如就是了。
他不再是前生那个望着她时会满目欢喜的摄政王。
而是今生那个面对着她的讨好视而不见的临江王世子。
可他又为何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刘慕言转头看着他们。
这两人当真是有闲心的很,楚峥越手底下还制着个她,两人还有心思在此风花雪月。
她并非不知道楚峥越的心里是没有她的。
可是……
她无声一笑。
她小心翼翼地去捡方才被楚峥越打落在地的刀子,接着猛然暴起,大吼了一声:“去死吧!”
便狠狠地朝着沈清漪的脸扎去!
她的身体掰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沈清漪甚至清晰地听到了骨头发出的“咔咔”声,自然也能清晰地看到,刘慕言的胳膊被她自己生生掰脱了臼。
这该是多么刻入骨中的恨,能让刘慕言不顾自身也要将她除之而后快?!
然而她连动都没有动,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就在刀尖即将刺破她肌肤的前一刹那,楚峥越便轻描淡写地点在了刘慕言的手腕上,接着腿下一扫,手掌一记侧劈以后,刘慕言便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吼叫,狼狈地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你究竟闹够了没有?”
楚峥越显然对刘慕言已隐忍到了极限。
他眼中的杀气已不加掩藏。
“本世子念在你身世可怜本不想杀你,可你滥杀无辜,本世子放你存活至今已实属开恩!
“到如今,你也该偿命了。”
他的语调分外平静,简直如同在同刘慕言讨论明日的天气是否平静一般,可说出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
刘慕言显然是知道他的手段的。
她面色瞬间惨白,却也知道自己无力挣扎,接着任命地闭上了眼睛。
楚峥越的手,悄然抚上她纤细的脖颈。
“别杀她!”
沈清漪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楚峥越的手停在了半空,面上不由微怔。
刘慕言也是同样的意外。
她费力地抬起头来,看着逐渐朝自己走来的沈清漪。
少女穿着一双精致的扎腿小马靴,步步稳当,配上一袭醒目的宝蓝色骑装,跨在马背上的模样是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她本来,也该是这样容姿焕发的模样才对啊……
沈清漪走到她跟前蹲下。
刘慕言嘴角扬起讽刺的笑意。
她伤了袁晚宁,又射杀了沈经年,想来沈清漪此刻蹲在自己面前,是为了亲自手刃了她,为二人报仇的吧?
横竖都是一死,她并不在意究竟死在谁手中。
沈清漪并未多说一个字,只是伸出了一只白生生的小手。
——接着擦去了她面上所沾染的血渍。
刘慕言彻底怔住,不明白她此举何意。
沈清漪端起她的脸,仔细端详了片刻后,忽然道:“值得么?”
“……”
见刘慕言不说话,沈清漪又耐心地重新询问了一遍。
“值得么?
“为了这样的家,你将自己毁至如此,真的值得么?
“你与刘慕之本是双生兄妹,他却能在朝堂中大展宏图,你却只能被锁在深闺中,做刘慕之背后,一个最籍籍无名的影子。
“真的……值得么?”
沈清漪的声音轻微如鸭羽,却让刘慕言落了泪来。
先是一颗,又一颗,接着是串流不止。
最后,是泣不成声。
刘慕言忽然伏在地上,痛哭不止。
要她如何甘心呢?
分明是同样的出身,同样的爹,同样的娘,就因她是女子,她便只能做亲生哥哥身后的一抹影子!
她本该是花一样的年纪,正是想要扑蝶逐雀的年岁,可只因她是女子,刘家众人便对外声称她久病缠身而在她的脚上扣上看不见的枷锁,让她的一生只能囚困于四四方方的宅院。
因为同刘慕之那极度相似的容颜,她便没有了自己的名字,没有了自己的身份。
她就这样被迫变成了别人的影子。
“你哥哥是男子,他需要一个人来帮他,你是你哥哥的亲妹妹,由你来做此事,最为合适。”
他们说。
可她只察觉到了自己的可悲。
她没有人可以说话,没有朋友,甚至没有亲人。
他们束缚了她的手脚,蒙住了她的双目,却要她相信,自己是为了她好。
她的一生皆见不得光,她每日望着宅院的墙,望着那四四方方的蓝天,听着围墙外的嬉笑,心中便不自觉地升腾起了向往。
那日,是她第一次偷溜出家门。
她束了头发,扮作男儿模样,借了刘慕之的名字,游街逛市。
她如一只忽然冲破束缚的麻雀飞翔天际一般,沉沦于集市的热闹,入耳袅袅的戏腔。
她那时才知道,原来围墙之外是这番光景。
那日,是她一生中最欢快的时光。
她玩到深夜才回家,等待她的,是沾了水的长鞭。
她被打得皮开肉绽,却要在次日出现在宫宴之上,强颜欢笑。
她强忍痛楚,却只能以帕掩唇,强忍身体的苦楚,待从宫中出来,她又被家人派去除掉刘慕之在朝中一向不对付的劲敌!
她险些便死在这场争斗之中。
她浑身浴血地站在尸堆中央,抬眼望天。
原本蓝色的天都似乎被染成了血红的颜色。m.χIùmЬ.CǒM
恍惚之中,有人轻声嗤笑。
虽然明知自己已经没了反抗之力,可她还是下意识地做出了防备的姿势。
有人从暗处现身而来。
长眉深目,挺鼻薄唇,四指宽腰带勾勒纤细腰身,狭窄箭袖更显他身形修长。
他居高临下,眉眼中尽是睥睨天下的傲气。
她在看到他的刹那登时瞪大了眼睛。
她的前半生,从未见过那样好看的男子。
楚峥越望向她的目光中带着欣赏。
对一柄最锋利的武器的欣赏。
“刘慕言,你本该是最娇贵的深闺小姐,又为何要为了那与你没有丝毫兄妹之情的哥哥刘慕之而默默无闻,白白浪费了一生?”
他俯下身来。
她警惕地后退两步。
楚峥越的声音好似有摄人的魔力。
“有没有兴致,臣服本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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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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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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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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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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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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