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死的一刀。
在他修行的近五载光阴中,他挥出过许多刀。
他学会了很多刀法,光是在天岚院的藏书阁中,他所阅读的刀书也不下百本。
但他最喜欢的还是这一刀。
可惜,他总是学不太会。
即使他每日勤练不撮,即使他已这般挥斩了数万遍。
可比起当年,那个男人的那一刀依然差了些什么。
不是力量,也不是招式上的差异。
而是某些苏长安说不上来的东西。
但现在,当他怀着必死的信念斩出这一刀时,他终于明白了,他比之莫听雨差了些什么。
是意境。
当年莫听雨斩出这一刀时,他了无牵挂。
他的心中只剩下这一刀,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但苏长安不行,他总是牵挂着这样或者那样的人或者事。
所以他斩不出那样的一刀。
但现在,他悟了。
他的刀,终于与莫听雨的刀一般。
去无归意,向死而生。
人言,朝闻道,夕死可矣。
苏长安这一刻,终于懂了这个道理。
虽然他的体内,再无半点灵力,而这一刀也注定伤不了拓跋元武分毫。
可这一刀,分明便是莫听雨的那一刀。
终于,他还是成为了与他一般的刀客。
苏长安这么想着,嘴角忽的勾勒出一抹笑意。
那时,似乎有那么一道星光洒下,照在了苏长安的身上。
他分不清那究竟是否是他的幻觉,可那光芒却让他感到舒心与温暖。
而他的刀也在那时终于与拓跋元武的刀相遇。
苏长安本以为此时的他可以安心的等待死亡的降临,可也就在那时,拓跋元武的脸色忽然一变,他的刀在触碰到投射在苏长安的星光时,就像是遇见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一般。
他的刀在那星光之前停了下来,无论他如何努力,他的刀都无法再向前前进哪怕半寸。
他脸上浮现出不甘的神色。
明明只是一位天听境的修士可今日,他已经折损了数万兵马以及两位星殒,甚至眼看着他就要取下苏长安的头颅,可一道诡异的星光却生生将他的刀给拦了下来。
他怎能就此甘心?
于是,他发出一声暴喝,周身的灵力愈发汹涌的涌出,几乎在他的身子周围凝聚起了一道金色的海洋。
“死!”他这般说道,声音像极了被逼到穷途末路的恶狼。
而事实上亦是如此。
苏长安这才不过天听境的修为,所表现出的战力已经如此骇人听闻,若是今日再被什么异变说救走,再给予他足够的时间。拓跋元武甚至不能想象待到他修成星殒那一日,这个少年将是如何的强悍。
而他方才那一句要将圣子尽数屠灭,要让拓跋元武,魂归不得星海,葬不得大地的怒言,恐怕也要一语成谶。ωωω.χΙυΜЬ.Cǒm
这样的苏长安,拓跋元武岂能放任他成长起来。
因此,越是被阻挠,他想要杀死苏长安的心便越坚定。
他刀上的力道在此刻变得愈发强悍起来,那道阻止他的星光似乎也不能再与之抗衡,生生的被他割开了一道口子。
拓跋元武的脸上终于浮出一抹笑意,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苏长安人首分离时那美妙的场景。
但这样的笑意在他的脸上并没有持续多长的时间,便瞬息凝固。
那道星光似乎也被拓跋元武的杀意说触怒,它变得愈发的明亮。
而与此同时一道可怕的灵压穹顶之上溢出,直直的笼罩向拓跋元武的身躯。
拓跋元武本能的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他无暇在想着如何杀死苏长安,只见他赶忙收起自己的攻势,身子匆忙向后退去数步。
而身处两股巨大灵力比拼中心的苏长安,被余波所波及,疲惫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地,而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恍惚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自穹顶之上缓缓落下。
那确实是一道人影。
只是他被包裹在星光之中,让人看不清他样貌。只能隐约分辨出似乎是一位男子。
拓跋元武在那时仰头看向那道身影。
他很清楚,方才那浩瀚灵压的主人便是眼前这位男子。
可是他究竟是谁?
在拓跋元武所知的关于人族存世星殒的信息里,他几乎找不出任何一个与之匹配的人。
而未知的东西,往往是最可怕的。
拓跋元武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的身子又往后退去了几步,谨慎看着那道缓缓落下的身影。
约莫十来息的光景之后。
那道身影终于落在了地上。
星光忽的收敛,而这时拓跋元武也大抵看清了来者的容貌。
那时一位长相极为平凡的男子,三十岁上下,嘴角的胡子邋遢,两鬓的长发像是许久未有被打理过一般,胡乱的披散着。
他周身的气息内敛,以至于拓跋元武在他的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的灵力波动。若非有过之前的交手,他甚至会以为这个男子只是寻常的村夫。
这让拓跋元武愈发谨慎。
但相比于他的谨慎,那位男子却视他于无物。
他在落地之后,根本未曾看他一眼。而是慢悠悠的蹲下身子,开始查看苏长安的伤势。
一番灵力涌入苏长安的身体,男子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在担忧苏长安此刻的状况。
而在这之后,他轻轻取下了那把即使到了现在还被苏长安紧紧握着的九难刀,然后低着头将那把九难刀放在手中轻轻抚摸。
“好久不见。”他这般说道,声线轻柔,就像是在与久别重逢的老友互诉衷肠。
而那把九难刀也在那时似有所感,他的刀身一阵颤动,更是不住的发出一阵阵清鸣之音。
“呵呵。”男子的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像是在安抚手中的长刀。
做完了这些之后,男子这才想起还在一旁看着他的拓跋元武。
他终于站起了身子,转头面向拓跋元武,嘴角却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你究竟是谁?”拓跋元武问道,语气中显然带着极大的怒意。
“嗯?”那男子闻言,脸上的笑意忽的收敛。
一股浩瀚的刀意自他体内涌出。
那时,云海翻腾,星光隐没。
山河俱寂,百兽蛰伏。
“我叫。”
“莫听雨。”
那男子这般说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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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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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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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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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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