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安与古羡君这几日都尝试过用各种方法联系穆归云,但穆归云却不知道去了何处,了无音讯。他们二人商议许久,都觉得不能这般放任穆归云身处险地。
故此,便有了决断——既然没有选择,那便姑且试一试司马诩与八荒院一行人到底能有多少阴谋诡计。
所以二人在酉时左右便来到天岚院门前。
“羡君,你也要去吗?”苏长安依旧有些不放心的看了古羡君一眼问道。
“自然,我怎么能放心让苏公子一人身处险地,怎么说,我也算是天岚院的弟子,于情于理此番我都得去上一遭。”古羡君对着苏长安甜甜一笑,如此宽慰道。
古羡君的一番话,自然是有理有据,苏长安也想不出有什么话可以辩驳,更知眼前这个女孩心意已决,故而也就不再多言。只是感激的朝她点了点头。m.xiumb.com
然后他推开了院门,这便要和古羡君并肩走出去,却不想这院门外不知何时,竟然立着一道身影。
那是一位容貌极为俏丽的女子。
身着红色长裙,外面套着一件白色的小花袄,一头秀发被随意的向后披着。
此刻她那灵动的眸子中却不知因何事而有些黯然,脸上也是掩不住的愁容。她轻轻踢了踢脚下的石子,似乎因为等待了许久,故而有些不耐,但更多却是因为心底那一抹不安。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焦虑。
终于,天岚院的院门被推开。
一位少年与一位少女在这时并肩走了出来。
那少年长相并不出奇,甚至还带着些许稚气,但他的那双眸子却很独特。清澈又明亮,像是北地的雪,又像是天上的星。而他有些瘦弱的身上,却又背着一把长刀与一只剑匣。这两样事物看上去比起他的身子也消不了多少,则按理来说应该是一件很吃力的活。但少年却把腰身挺得笔直,走起路来也是如履平地,丝毫看不出来有一丝的吃力。
而与他并肩而来的那位少女,身着一件白色纱裙,手持一把藏锋于鞘的宝剑,一头乌黑的长发被她扎成马尾,向着身后自然的垂落。她长相自然也是极美,但比起那位红衣少女来说,却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冷意与妩媚。这自然是两种截然不同气质,但却在这位白衣少女的脸上如此和谐的融为一体。
而当三人相见,终于看清彼此那一刻时,目光交错中。他们的脸色皆是一变。
一时间,诧异、欢喜、愤怒、幽怨、不安都在这一刻漫上彼此的心头。
而场上的气氛也因此变得安静下来。
直到数息之后,苏长安方才出言打破这沉默。
“师...公主殿下。”他望着眼前这位女孩,开口说道。
这来者自然便是苏长安曾经的师姐,与他朝夕相处半载多,在圣皇寿宴后便再也未曾相见过夏侯夙玉。
夏侯夙玉听到那曾经亲切称呼,如今换作了一句颇为生份的公主殿下后,她的身子一震,脸上本就不安的神情更是落寞了起来。
她低着头,立在那里,局促的揉捏着衣角,却迟迟未有说话。
她的这般表现落在了苏长安的眼里,他的眉头一皱,神色冷漠的问道:“公主殿下来此可有何事?”
或许是因为苏长安的言语太过冷漠,夏侯夙玉将头低得更深了,她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的小媳妇一般,沉默的立在那里。
苏长安的眉头因此皱得更深了。
他的心却绝非他的面色这般平静,自见到夏侯夙玉那一刻起,便已开始翻江倒海。
他来到长安的第一天,遇见的第一个人便是眼前这个女孩。
他与她朝夕相处了半载多的光阴。
她有些刁蛮,有些任性,有时候也会捉弄他。
但他都不在意,他只是把她当做自己的家人,所以她所说的,他从不怀疑。她让他做的,他亦绝不推脱。
但到了最后,却是落得这般下场。
苏长安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人,他没有办法大度到可以原谅夏侯夙玉,亦没有办法潇洒到可以当做自己从未认识过夏侯夙玉,但同样,他更没有办法决然到完全忘记过去的种种,去憎恨夏侯夙玉。
总之,对于夏侯夙玉,苏长安的心里很复杂。复杂到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自己对她究竟抱着一种怎样的感情。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讨厌现在这样夏侯夙玉。
他觉得至少她应该说点什么,也必须说点什么。
可是她只是站在他面前,沉默不语。
这让苏长安心底一直抱有的某些侥幸,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消散。
“若是无事,我与羡君就先走了。”苏长安寒声说道,然后,转身拉着古羡君的手,便要离开。
夏侯夙玉心头一慌,终于在这时抬起头看向苏长安转身的背影,一咬银牙,说道:“我有事!”
“可惜我不想听了。”苏长安冰冷的声音传来,他脚下的步伐也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夏侯夙玉心中愈发焦急,她当下也顾不得许多,连忙一路小跑到苏长安的身前,伸出手将他与古羡君拦住。
“你们不能去!”她这般说道。
“夏侯公主管得可真是宽啊?我天岚院去不去得哪里你也要管上一遭?那不如你来坐这天岚院院长的位置?”苏长安寒着声音再次说道,伸手便要推开夏侯夙玉。
但令她意外的是,身旁的古羡君却忽的出手拦住了苏长安。
“长安,不要意气用事。”她这般劝道,然后转头看向一脸焦急的夏侯夙玉,心里不免生起一些恻隐之心。“公主,你是否知晓些什么内情,还请告知。”
夏侯夙玉见苏长安虽然依旧冷着脸色,但终归是停了下来。她不由得感激的看了古羡君一眼,然后说道:“我并不知道这次百院宴八荒院究竟会使些什么阴谋诡计,但我五哥的探子传来消息说是这八荒院这段时间与司马诩来往密切,想来此番绝对不会让长安好过。”
古羡君闻言眉头一皱,这些事情她与苏长安早就知晓,可事关穆归云的安危,他们又怎能袖手旁观,故此她在稍稍沉吟之后,说道:“谢过公主提醒,可是此次我与长安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为何?”夏侯夙玉闻言心中一紧,说话的声音也不觉大了几分。“长安不懂其中凶险,难道你也不知道吗?”
古羡君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言语,与长安一道,便要朝着经纶院的方向走去。
夏侯夙玉惆怅若失的看着二人越来越远的身影,心知自己与苏长安之间的距离也就如同此刻一般,渐行渐远。
她已经错过一次。
这一次她不想再错过。
有时候,人总得为自己活一次。
夏侯夙玉这般想到。
于是她阴晴不定的脸色在那一刻忽的一僵,像是下定了某些极其重要的决心一般,她一咬牙,竟然就朝着苏长安与古羡君的方向追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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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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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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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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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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