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身上带有的银子已经花光,要接着看病,只能动箱子里面的官银了。可正如水清所说,每锭官银上面都有标记,不能直接拿出去花,否则很容易暴露身份和行踪,二哥水寒便是在上面栽了跟头才万劫不复。
水烟吸取教训,拿一点官银去典当行临时换一部分,以供急用。典当行老板怕银子不干净,问水烟哪儿来的,水烟说是捡来的,他这才放心手下。
可典当行也不能常去,总说自己捡到官银,就是傻子都会起疑心。水烟打听了很久,了解到山下镇上有一家浇铸坊,便决定带着官银去那里把大银锭熔化成碎银。
大摇大摆地直接去肯定不合适。水烟去沅水府附近搞来一套官兵的衣服穿上,伪装成前去办公事的小吏,这才敢带着银子去了浇铸坊。
浇铸坊的老板是个瘦骨嶙峋的翦姓小老头,一看见是官家,没敢多问就答应帮水烟熔化银子。碎银到手后,除付工钱,水烟拿出额外的一点好处给了老头:“辛苦了,我们老爷让给你的,不用谢。”翦老板立刻千恩万谢,感谢老爷的大方施舍,并说下次再来。总之,第一次洗白银子的过程十分顺利。
有了钱,就可以买得起药,水烟只盼望着,妻子服药后能赶快好起来。
谁知反复用药后,水秀的病情依旧没有好转。为水秀看病的这家医馆,据说已经是沅水地带最知名的了。水烟并不放弃,每次都背着水秀下山,让大夫看完病后再背着她回去,如此往复。
水烟不断嘱咐大夫:“我有钱,一定给我妻用最好的药,再贵也无所谓。”m.xiumb.com
只可惜再贵的药,水秀吃了后也未见好转。“不行就换个大夫,你们医馆最好的,或者你们认识的都行。”水烟恳求大夫无论如何也要想想办法,让自己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
又是几番周折后,大夫无奈地告诉水烟:“你夫人的病很难治,大抵快不行了,要不你另请高明吧。”
“不行,一定要治好,大夫,我求你了,钱不够买药了是吗,我这就回去拿。好,你别说了,我知道。”水烟苦苦哀求着。除了他,没人知道,为了给水秀治病,从雷神帮带出来的官银,已经花去了大半……
那大夫还想推辞,却被水烟提前否决了,他只得无奈地摇头,感慨水烟的痴情。
浇铸坊的翦老板已经为水烟换了好几次碎银,虽然得了不少好处,却对水烟的身份越来越怀疑。特别是最近一次,他肿胀的眼睛通红,像是刚哭过的样子,抱着半布袋子的银锭“哐啷”地扔到自己跟前,沉声命令道:“快点,老爷有急用。”
老爷贪了这么多银子啊!那若是我接着帮他,岂不成了帮凶?或者说这男人根本就不是官府的人,翦老板想着,觉得还是问清楚比较好:“官人,请问如何称呼,您口中的老爷是?”
“哼,免贵姓王……我老爷是谁,怎么能告诉你?你也知道,这不是什么正经行当。快点,不然我不客气!”水烟握紧刀柄厉声道。
“好好好,这就来。”翦老头再不敢多问,但多留了心眼,默默记下了水烟的相貌……
水烟带着翦老头熔铸好的一部分银子,急匆匆回了医馆,往柜台上“哗啦”一摊道:“大夫,这些都给你,一定要毫无保留,一定治好我的妻,你千万不能让我失望啊!”
医馆中总共三个大夫,眼见水烟急躁红肿的眼和腰间的大刀,其中两个吓得退缩回去:“我俩没办法了,各种手段都用尽了,可能是医术不够……不行,馆长,要不……您来?”那俩大夫直怕自己治不好女人的病,他男人会抑制不住冲动将冲动发泄到自己身上,成为他的刀下鬼。俩人怯生生地齐齐看向年事最大的大夫。
馆长盯着柜台上一堆白花花的银子,转又看向水烟充满期待的眼睛,不禁拧眉摇头道:“大侠,不是说我不想挣你的钱,实在是你夫人的病……哎,你真的要逼我吗?”馆长说的诚是真心话,他见水秀的病情之严重,恐怕用再好的药也难以回天了。
“大夫,不是我逼您,你是方圆百里之内最好的大夫,现在我再去找别人,也没时间了啊!大夫,求您了,只要有一线希望,再大代价我也不放弃。”水烟道出自己难处,仍是苦苦哀求。
老馆长沉重地叹气,无奈答应:“好吧,这可是你说的,我只尽我所能,能不能有效果,听天由命了。”
水烟将水秀抱进医馆,放到床上。
水秀的脸蜡黄如纸,嘴唇也干得没了血色,以前亮如星辰的眼睛,早就深深地凹陷了下去,
她慢慢地睁开双眼,视野中的水烟和周围的一切都不再那么清晰真切。附近的桌台上,放着一面镜子,水秀尽力睁大眼,盯着镜子中衰老的自己,不禁悲从中来,但仍忍着眼泪摸到并抓住水烟的手臂,苦笑着对丈夫道:“呵呵,你看看,我都成老太婆了,你还在为我治病。我要是你,就让我自生自灭,然后再找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多好!要不说,你是个傻弟弟。”
“你才是个又笨又傻的女人,跟着我吃尽了苦头,才真是不值得!”水烟轻抚水秀的脸蛋,眼泪不住,却仍作笑意逗笑道,“放心吧,你很快会好起来,变得和以前一样美。就算一不小心变得丑了,我反而高兴呢,因为没人敢要你,你离不开我,我不就更踏实了?”
水秀被水烟的话逗乐,但笑着笑着就留下了泪:“跟了你,我从来没后悔过,只是遗憾,我俩不能长相厮守,这么快就要丢下你自己走了,我真的好舍不得你啊,亲爱的。你说,他们说的,若是一对男女一起看到过定情山,就注定无法在一起,难道真是古老难破的诅咒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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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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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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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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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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