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头上浸润的墨汁已经风干,坚硬无比,衣服上也是沾染的墨水,满是狼藉。家翊不至于这么不小心啊,一切都那么地反常。谢义想着,莫非,这支笔有什么玄机?似乎发现蹊跷的他扔掉衣服,拿起笔,小心翼翼地旋转笔帽,果然可以拆解!笔是空芯的,竹筒里面藏的是一个纸条。谢义取出并读完纸条,大吃一惊……
原来这纸条事关家翊之死的真相!自己切不能冲动啊,以致打草惊蛇,还是先去和江家二公子商量一下,再做决定也不晚,谢义暗想。
会面是在江月的家中,只有江月和谢义二人。江月从笔筒中拿出字条,细读一番,才明白了事情的一部分真相。原来那晚不辞而别的徐家翊因为担忧自己遇到不测,留了一个心眼,提前将事情原委记录了下来。只是天意弄人,自己所担心的事情,最后偏偏还是发生了。
徐家翊在纸条中写下了自己的遭遇:“自己虽家境贫寒,但不缺志气。幸有异人天赋,求学之路也算顺风顺水。马上就要去临安考试,父母和乡亲也都翘首以盼,希望我功成还乡。同乡的贺大人在京为官,特意找到我对我说,念在同乡的情面,他可以助我一臂之力,助我高中金榜,不过我必须答应他一个条件。
我功名心切,犹豫了一下问他是什么条件。他告诉我只要省试第一场我不写自己名字,只答完试卷即可。我意识到这是移花接木之术,定是拿我的卷子写上别人的名字,然后别人的卷子写成我的名字。他反复强调说只是一场考试,不影响最终结果,他也会在尚书大人面前给我说好话。
怪我太容易相信别人,这贺大人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背地里却是无比阴暗和心狠手辣,他用银子打点我父母和乡亲,并用他们的安危逼迫我就范。怪我太软弱,威逼利诱之下我就答应了下来,可是心底却全是不安。
然而这只是噩梦的开始,第一场考完之后,他又逼我第二场继续不写名字,后面的考试亦是如此。我越来越心虚,越来越害怕,那些天我真想杀了他,奈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若不从,反而会被泼一身脏水,我也害怕连累到父母。
那几日,我得罪了坐我身后的那个黑痣考生,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不满,他的不学无术和嚣张,我怀疑他就是贺大人要力求保送的人,可是我没有证据。我非常后悔自己的急切功利,可事已至此,我很绝望,我只能逃避,逃得越远越好,除此别无他法。若有一日,我遭遇不测,就把事实贴到城墙上昭告天下人,下面是我的红手印,谢谢谢兄。”
也难怪家翊那几日魂不守舍,借酒消愁,原来独自背负了这么大的心理压力。“这件事我们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家翊一个公道。”江月握紧了拳头。
“是啊,我也是深感自己人微言轻,才找到江公子你,因为我也听闻家翊说你是深明大义之人。”谢义抱拳道,“只是这件事情我们不可意气用事,不然反而打草惊蛇而坏事。”
江月点了点头,而后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家翊已被灭口,我们只能从这贺大人身上下手,没有别的线索了。”
“只怕这贺大人也是受人指使,他只是人前的木偶罢了。”谢义分析着。
“我也是这么想的。看来了解一下这贺大人的背景十分有必要。”江月已经有了计划。
江月和谢义把徐家翊的尸体快马加鞭送回他的老家。两位半百老人做梦也没有想到,老两口等来的竟是宝贝儿子的尸体。两位老人抱着已经开始腐烂变形的尸体,嚎啕大哭。“儿啊,早知如此,不该让你去读书,不该让你去考什么状元啊!”“你娘给你做的鞋你再也没有机会穿了,儿啊,你可否能体会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儿啊,你不孝顺啊!”徐家翊的母亲怎能承受如此苦楚,气得昏了过去。
“老人家,您儿子是被人灭口的。不过您放心吧,我一定会查清楚事情原委,给家翊一个交代!”江月扶起来老泪纵横的老人说道。
老人的脸因为伤心而更显沧桑。他抹干眼角的泪水后悔地说道:“其实早该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那贺大人怕是开始就没有操好心。是我害了我翊儿呀!呜呜……江公子,若你能为我儿讨回公道,我下辈子定为你做牛做马啊!呜呜……”
“放心吧,老人家,我来这里一方面是送别家翊,另外就是调查这件事情的。”江月扶起来跪倒在地的老人。
俩人安顿好老人,然后埋葬了徐家翊。看着铁锹的土一锹锹落在徐家翊的棺材上,江月明白,家翊终于可以入土为安了。只是问遍了四里八乡的人,很少真正了解这位贺大人的。只是听说他在京城做官,极少回来。至于帮扶家乡父老,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人家富贵了,哪里肯和我们分享。现在当官的能有几个好人啊,不鱼肉百姓就不错咯。”乡亲摇摇头纷纷离去。
看来父老乡亲对这贺大人评价并不高,只是他们也并不曾深入了解这位贺大人。俩人并没有找到明显的线索,只好匆匆回京。
本是想让自己哥哥江鸿帮忙打探一下消息。考虑到他并不想让自己临近殿试期间插手这些事,江月就没有开口,转而吩咐管家侯林去刺探消息。侯林曾经跟随自己父亲出入官场多年,人脉宽广,且对自己是言听计从,忠心不二,是江月十分信任的人。当然,江月并不知道,在那个雨夜,正是侯林,将襁褓中的自己带进了江府……
另一边,江月多方打听之下,还是有了些许消息。
根据熙春楼老板娘的说法,徐家翊除了张狂一些,喝酒撒欢之外,并没有别的什么毛病了。之前因为后悔耍酒疯,还主动找到自己道歉。倒是有一次和一个脸上长着黑痣的书生打了架,还吃了下风。当被问起那位黑痣考生什么来历时,老板娘摇了摇头:“听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考试之前也从未见过他,应该就是从外地过来考试的,中间也经常来这里喝酒,听我店里的姑娘们说,这人虽然长得寒掺了点,不过出手阔绰,经常吹嘘自己不差钱,姑娘们也就勉为其难伺候了!”
另外据侯林从朝中打探来的消息得知,这贺大人深居简出,隐藏得很深,在朝中似乎并不结党。不过追根溯源所知,吏部尚书田正野对这位贺大人有知遇之恩,两人也偶有来往,不过这也不能说明徐家翊的死就和田正野有关系。琇書蛧
哥哥江鸿不愿意出面帮忙,只能我们自己出手了。江月集合起来江上鸥,碧柔,谢义等以一众人,共同谋划接下来的行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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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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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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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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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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