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和欧阳俊卿之前正有此意,今日倒是这徐家翊主动提出来了。“那好,考完之后,我会喊你,可不要爽约啊!”江月毫不犹豫说道。
“只管备好酒菜!”徐家翊长扇一挥,头也不回,“不见不散,不醉不归!”
回到江府,母亲莫惠急忙询问儿子俊卿考得怎么样。“那日听说你身体不舒服,后来没有影响考试吧?”莫惠关切道。
这欧阳俊卿还是无精打采,爱理不理道:“没事,那天只是胸口有点气闷。考试发挥得很好,母亲您放心好了。”
莫惠只好劝儿子去赶紧休息休息,毕竟害怕读书考试累坏了身子。“嗯,我知道了,或许我应该散散步。”不等莫惠反应,欧阳俊卿就跑了出去。
江府的花园足够幽静,俊卿感觉自己好久没有这么放松地散步了。听一听风吹过小竹林的声音,问一问树叶和花草的芳香,走一走半阴半凉的青石小桥,看一看鱼戏莲间的一汪绿水,摸一摸跨过百年的挺直苍松。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想起小时候,小时候的人,小时候的快乐时光。
在俊卿的印象中,自己父亲是个地方上的小官,家境也算殷实。那时候自己很小,母亲很年轻,会在一边看着调皮泼闹的自己,无可奈何,眼里却又爱意满满。此刻,仿佛就像是进入梦境般,俊卿看到了桥那边站着的父亲。
记忆中的他时而温情和善,时而严厉非常。“卿儿,怎么又在这里玩耍,书可都看过了?”父亲质问着自己。俊卿知道,自己是十分畏惧他的,只好支支吾吾说看过了,其实根本没看。“好,那我提问你几个问题,要是不会,就伸出右手!”父亲要求严格,一旦不会就是戒尺伺候。这个问题自己明明是记得的啊,怎么这时突然就给忘了?俊卿越来越急躁,越来越害怕……
“右手伸出来!”父亲看自己答不上来,大喝着下命令。当时的自己也是真没出息,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母亲性情温顺,此时赶过来把自己护在怀中。“只是几个问题没答上而已,不是什么要紧事,别打孩子了,要打你就打我吧,打卿儿我心疼。”
父亲见此状也是无可奈何。“呵呵,如此纵容他,我倒要看你能不能把你的卿儿教好!”说完就把戒尺扔到了地上,并留一声冷蔑的笑。母亲则终于如释重负,扭头微笑地安慰自己:“没事了,起来吧。”
那边,母亲真的正向自己走来!俊卿顿时不能自已,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感觉自己就是当年那个幼小的孩童,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地喊了一声“娘”……
“欧阳公子你怎么了?”直到听到碧柔的询问,一阵风吹过脸颊,自己才如梦方醒,原来一切都是幻觉,向自己走过来的是碧柔姐。
俊卿扭过头去,佯装平静无事道:“看书累了,出来散散心。”
“是吗,我怎么不信呢,我看你是有什么心事吧?”碧柔观察到了欧阳俊卿的举动和深情,满腹狐疑道,“今日碰到你母亲,她还询问我们你是否有什么异常,十分担心你。原来你在这里躲着散心来着。”
欧阳俊卿哭笑不得。“我怎么会有什么心事,现在衣食无忧,考试也很顺利,母亲身体安康……”
“是吗?”俊卿一扭头,发现碧柔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真如你所说?我看未必吧。”碧柔好似心中有数道,“虽然你说的都对,可姐姐我还是能看出来,你是有野心的,眼前这种寄人篱下,添人不便的日子必定不是你想要的。”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碧柔的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若想知道一个人在想什么,只需观察他的眼睛便是。在碧柔的注视下,欧阳俊卿显然已经无法继续掩饰自己。
“是啊,我也曾家境优渥,集万千宠爱,可是这一切都是从前了。”欧阳俊卿低头注视着池水沉思道。
“你欧阳公子才情非凡,还怕日后没有出头之日?一个人若整日沉湎于回忆和感伤,难免不会堕落消沉。过去的事情已然无法改变,再去想又有什么用呢?你还曾有美满的家,我呢,一开始就是孤儿,打小进入桃花阁习武,虽练得一身本领,可我还是羡慕那些寻常人家的女子,父母相伴,夫子作陪……”碧柔安慰欧阳俊卿的同时,自己也往事重提,无限伤怀。
欧阳俊卿听了碧柔的话心情好了许多,只是这时候也应该反过来哄一哄碧柔了:“女儿家行走江湖确实不易,碧柔姐别伤心了,俊卿可以做你的弟弟呀,虽然给你排忧解难有难度,不过心情不好时陪你聊聊哄你开心还是可以的!”
“你小子可以嘛,这嘴上功夫以后可以用来哄女孩子!”碧柔噗嗤一笑。
“我又不像你,一身武功,打打杀杀,不懂得一点温柔。”欧阳俊卿嬉笑道,“男的才去习武,你一个女儿家习武,女人味儿练没了吧?哈哈。”
碧柔当然是不怕嘲讽,反击道:“你呀,我看练练武就有男人味儿了。”
欧阳俊卿当然不肯服气:“不瞒你说,小时候父亲还说家里有亲戚是习武的,还想让我跟他们去学武来着。后来想想,太辱读书人斯文,就不学了吧!倘若那时是跟他们习武,凭我这天赋筋骨,估计现在已经名满天下了吧!”
“你这吹得,估计自己都不信吧,要不我来试试你筋骨?”碧柔挽上衣袖坏笑道。
欧阳俊卿摊摊手,摇头说还是算了吧,见情况不对,拔腿就跑。
“哈哈,别跑啊!”……
考完明日最后一场,省试就结束了。就像心口一颗大石就要马上卸下,徐家翊感觉轻松无比。心情甚是不错,是时候去放松一下了。黄昏街市那车马喧嚣的景象基本已偃旗息鼓,忙完一天的人们还未散去一身的疲倦,这边的熙春楼早已是灯火通明了。这里似乎永远有唱不完的曲子,喝不完的美酒,道不尽的故事。徐家翊呆呆地站在门口,这次是自己一个人,没有喊同伴谢义。
上次是自己饮酒过度,冲动了些。这次去了跟老板娘道个歉,毕竟以后可能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徐家翊思索着,大步走了进去……
Χiυmъ.cο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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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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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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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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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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