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量的声音不大,但台上台下听得真切,皆是瞪大了双眼,看向叶无量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暧昧和尊敬。连连称呼道这梁先生莫不是诗仙下凡,否则又怎能张口便是千古好诗。
独孤念睁大了眼睛,注视着叶无量,默默念着“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两句诗,难以置信,这还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整日吊儿郎当,不学无术的小痞子么?
如果没有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怎会拥有如此细腻丰富的情感,又知道情为何物。究竟是什么样的奇女子能让这个家伙有那么一时半刻的正经?
不知不觉中,独孤念关注的重点的偏了。她竟还想,先生是不是也看上了叶无量,那一口一个“野狐儿”叫着,先生看起来也颇为受用。m.xiumb.com
害人的家伙,也许爹爹是对的。独孤念微微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无形中有多了一个竞争对手。可她身为魔门至尊之女,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即便是为了天魔宗的未来,为了爹爹的宏图霸业,也绝不甘心只作一个笼络人心的工具,她要嫁的一定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天下奇绝男子。
现在看起来,好像也只有叶无量能符合这个要求。
“归海一策,这下你总不能再说我又占了你的便宜吧。赛妈妈,你觉着呢?”
作为一个九年义务教育下的大好青年,唐诗宋词都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就算人前不能作诗,信嘴吟他几首震震场面,也是小菜一碟。
杜十三的诗,绝句最受人称赞,诗一出口,归海一策脸就紫胀得厉害,甚至有些后悔先前为何要强词夺理,非要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现在慢说台阶了,这张脸都不知放在哪里才好。
“梁公子不愧天外散人之名,乃是当今的活诗仙呐。”
“梁公子头一首诗词,以美景衬哀情,可谓是妙不可言。一般情况下,溶溶月色,灿灿星光能够引起人的美感。但是一个沉浸在痛苦中的心灵,美景反而更添愁苦烦乱,足见痛苦之深。此诗以乐景写哀,倍增其哀。以'良夜'、'明月'来烘托和渲染愁情,孤独、怅惘之情更显突出,更含蓄,更深邃。'从此无心'四字足见梁公子之长青情,求爱不得,从此无心,决心之大,痛苦至深让人动容。”
“方才这一首,用回忆想像织成桥上教吹箫的生活图景,不仅透露了其对九州繁华景象,令风流才子们醉心不已的生活的怀恋,而且借此寄托了对往日旧游之地明月桥的思念,尤其最后且以问语隐隐传出悠然神往的意境,此意境清新脱俗。”
能写出好诗的青年才俊常见,但是一步成诗,首首千古,天底下恐怕只他一人。赛芙蓉今日大为震撼,对叶无量更添了几分好感。自古以来青楼名妓与风流才子的故事数见不鲜,引为佳话者屈指可数,叶无量的两首诗足可让逍遥阁名动天下,成为一段佳话。
“赛妈妈过奖了,今日献丑只为大家助助兴,诗仙之名愧不敢当!”叶无量微微施礼,见归海一策怒目吃瘪的样子,心中就觉得痛快。
归海一策自知再留此处,只能自取其辱,于是拂袖冷哼一声,愤然下台。
“今日可还有公子愿上台来赋诗一首?”
叶无量一出手就是两首绝品诗词,谁还好意思上台班门弄斧。赛芙蓉见无一人上台,于是将目光瞥向了白萧和李玄,笑着问:“李公子,白三公子,二位难道不打算上台一展才学么?”
“赛妈妈,先前我与归海一策、白萧定下赌约,既然输了自然遵照约定,就不上台与梁兄弟一较高下了。”
李玄把玩着折扇,对赛芙蓉微微点头,随后向身旁的随从比划一个手势,随从掏出一个鼓鼓的百宝袋放在桌上。
李玄冲着叶无量抱拳道:“梁兄弟,今日一见,甚是投缘,本该好好饮上一番,但今夜不便打扰兄弟好事,日后若得空,欢迎来极乐山做客。告辞!”
“李兄盛情相邀,梁某自不敢推辞。。”
李玄笑着摆摆手,像一阵风一样潇洒地走了,风姿绰约,气度不凡,楼上淸倌儿脸上露出遗憾之色,好些个淸倌急得直跳脚。
“梁兄弟,白某也先行告辞了。苍雷府的大门随时为兄弟开着,他日若有空,定要来坐坐。”
“白兄慢走。”
叶无量抱拳一笑,注视着白萧离开,对他身旁的那个小厮随从颇有几分兴趣,向楚韦传音交待了几句,楚韦便离开了逍遥阁。
极乐派和苍雷府很看重叶无量,至于原因倒也简单。叶无量今日在逍遥阁的表现,无论是修为才学,谈吐手段皆为上流,而且能让大漠虬髯,刀断秦岭的秦刀相陪,足见天魔宗对叶无量的重视。
天魔宗在永州可谓是正魔两派大敌,近些年随着极乐府做大做强,野心膨胀,毫不掩饰。生意、人才这些是能抢则抢,不能抢那也要变着法儿的给搅了。
所以,苍雷府和极乐派对叶无量真正的态度,是真是假,不得而知。台下人心跟明镜似的,能留到最后的,谁的身份是简单的。归海一策负气离开,已经断了与叶无量两人之间的缘分,他日终究是要做过一场。
永州再大,能搅动风云的终归两三人而已,绝大多数人也不愿操那份闲心,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站好队便是了。所以,这归海一策、白萧和李玄三人一走,气氛反而轻松不少。
有好事者扯着嗓子道:“赛妈妈,今日赏花诗会已然决出胜者,花魁是不是也该清楚让大家见上一见啊,哈哈!”
“梁公子,你以为如何?”赛芙蓉笑着问。
“独乐了不如众乐乐。赛妈妈,还请将花魁姑娘请下楼来与大家见上一面,毕竟都是为了她而来,总要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才是。”
叶无量这份大度顿时赢得了不少好看,台下人称赞“敞亮”。赛芙蓉轻轻拍了拍手掌,逍遥阁内顿时安静下来了。在永州流传着一句话“一年淸倌儿,养得好绝色。腰缠十万贯,才入逍遥阁。”培育一人何止十年,淸倌儿尚且如此,那花魁更是何等天资绝色。
在逍遥阁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在赏花诗会前,淸倌儿与花魁是不能单独相见的,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营造对嫖客们对花魁的期待值。今日这花魁长何般模样,楼上那些淸倌儿也是颇为好奇得很,纷纷聚到了楼上的走道。
一道白色的身影映入众人的眼帘。
细瞧去,只见她白衣胜雪,轻纱遮面,冰肌玉骨,明亮的眸子犹如一泓清泉。绫罗翩翩,青丝飘飘,自有一番清雅脱俗之气,仿佛谪世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有半丝亵渎之心。
楼台上缓缓走来以为仙子,看的众人目瞪口呆,有些人甚至流着哈喇子,极为失态。
“奴家,见过各位公子。”女子微微欠身,那声音犹如天籁之音,让众人神魂激荡,又好似一根惊鸿之羽挠得人心中直发痒。
“嚯,逍遥阁的花魁果真是倾国倾城,闭月羞花,放眼天下能有几人与这娘子比肩。”
“梁兄弟还真是好福气啊,如此清丽脱俗的小娘子,当真教人爱得绵绵入骨。”
“……”
台下人一阵夸赞羡慕,叶无量嘴角微微一咧,心说这丫头怎么自降身份,来这永州烟花之地做起了花魁,难道说是跟我赌气不成。“先瞧着姑娘白衣胜雪的身影,便觉得有些熟悉,好似许久不见的亲人。直到见着姑娘的真容,才知世上竟有容貌相似之人,姑娘与我家妹妹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我家妹妹脾气大了些,不像姑娘这般温婉稳重。”
女子抿了抿嘴,将满肚子的怨气咽下,“梁公子谬赞了,奴家见着公子也觉得亲切。公子长得像极了我家兄长,却比他更懂得女儿家的心思。”
左一个“我家妹妹”,右一个“我家兄长”,眉目传情,眼含秋波,哪里是初次见面的样子,分明是两小无猜的小情侣嘛。台下见他二人这般你侬我侬,端的是艳羡不已,拱拱手挑了些姿色不错的淸倌,便就寝去了。
赛芙蓉一顿夸赞“郎有情、妾有意,真乃天作之合”,催促着花魁与叶无量前往私阁说些体己话。
抬脚上楼梯时,叶无量忽然扭头看着还不曾离去的独孤念和野狐儿,心中偷着一乐,“赛妈妈,那两位是我的朋友,还要劳烦您替我安排下,开销算我的。”
“得嘞,梁公子,您就放心吧。”赛芙蓉玲珑剔透,招呼着好些个姿容不俗的淸倌儿,拥着独孤念和野狐儿就要往楼上去。
女子怎能跟女子做那些事,孤独念又羞又臊。瞧叶无量也不管她,只顾着跟那花魁楼上欢好,她气便不打一处来。好你个叶无量,敢存心戏耍本小姐是吧,本小姐也不让你好过。
“独孤小姐,你最好还是听话上楼的好。”
赛芙蓉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来,独孤念错愕回头,她鲜用真实身份示人,永州知道她是魔门至尊之女的人不超过一个巴掌,赛芙蓉轻易便能说出她的身份,这一点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你怎知我的身份?”
“今夜风紧,姑娘还是早些上楼歇息的好。”
赛芙蓉笑了笑,眼中闪烁着寒光,拂袖一挥,小厮们开始打扫厅堂,关上了门窗。
“风紧”显然是江湖黑话,孤独念不敢大意,也不敢再闹,老老实实地跟着淸倌儿了上楼,有野狐儿在,她也不怕赛芙蓉胡来。
但今晚,或许彻夜难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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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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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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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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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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