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接到步非烟被困的消息时,王建国情急之下并未细问经过就鸣金收兵,而今逐渐冷静了下来,满肚子的困惑。
步非烟事先不是说好派人游说长琴门,如果不成便固守驻地的么。长琴门考生人数与步非烟手下部众相当,而作战能力方面,长琴门更是远不及利剑门。
如果长琴门举兵来犯,即便有所依仗,利剑门驻地有晶塔相护,这仗再怎么打,也不该是输的局面。即便低估了长琴门的实力,按步非烟先前的计策,舍弃驻地便是,带着部众与他汇合,近乎两倍的人数,长琴门就是再凶猛,也该有所顾忌。
可步非烟好端端的怎会主动带人去攻打长琴门的驻地呢,还被困于山上?步非烟生性谨慎,此番冒失绝不像她的作风。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步非烟如此大意轻敌呢?
王建国问:“那兄弟,你说到底发生了何事,步非烟为何会带人攻打长琴门?”
“都怪那狗日的王忠……”
前来禀报的考生满脸愤慨,将事情原委捡重点简要述说,提起王忠恨得牙直痒痒。
“又是王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当真是害人不浅。”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如果不是王忠固执己见,不听人劝,又挟私报复,卖友求荣,利剑门何至于沦丧至此,将大好的局势拱手送于他人。
王建国心中有怨,却也不得不承认,王忠能搅动风云,的确是个人才,只可惜他心术不正,不走正途。
步非烟上当也是不怨,那令狐小影诸般算计,丝丝入扣,将人心玩弄于鼓掌之间,她这番谋略几近为妖。也是怨我,先前就不该轻视长琴门。
王建国无奈叹息,那考生道:“王兄,长琴门阵图虽然厉害,给我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但我们也不是吃素的。我前来禀报之时,长琴门的阵图已经破了不少。只要我们早些赶到,兴许还能将长琴门一举淘汰。”
“幸好,步非烟还算有先见之明,让你藏身岩壁,以观形势。只不过你这一来二去,耽搁不少工夫,再有那长琴门是否人手只有一张阵图,尚未可知。这一仗便与老天赌上一局,如果能赢固然好;如果输了,也不算辜负弟兄们这些日子的信任。”
王建国神色十分凝重,恨不得有移形换位之能,转眼便能带着部众抵达长琴门,救出步非烟等人。长途跋涉真气也有不支之时,王建国这队急行军也是走走停停,约莫着半个时辰,长琴门的驻地,这才出现在眼前。
此刻长琴门的驻地,正在上演一场殊死搏斗。
令狐小影站在树梢上,俯视着下方的战况,数着还在作战的利剑门考生人数。
“一个……两个……三个……六个。”
倏地,灵狐小影脸色大变,飞身落地,抓着段兴问:“段兴,利剑门考生已经淘汰几人?”
段兴抡了一棒子,将利剑门考生击飞,想了想说:“先前请君入瓮,淘汰了八人。这一会儿,弟兄们拼尽全力,阵图都用上了,又淘汰了八人。”
“这些利剑门人当真是好生厉害,若不是咱们手中有阵图,只怕已经全军覆没了。”
段兴瞧着正在与利剑门作战的同门只剩下六人,心里颇为难受。令狐小影一番精心谋划,才得来个以一换二的结果,可若去掉先前淘汰的八人,与利剑门这一战,不过是以一换一,这个结果是在教人难以接受。
淘汰十六人?算上步非烟他们,一共二十二人。这个数字与探子先前侦查的人数不吻合。灵狐小影算了算,急问:“段兴,你可算清楚了?有没有漏掉一人?”
段兴面露疑惑,掰着手指头重新算了一遍,说:“没错,是淘汰了十六人。令狐小影,你这么问,莫非利剑门——”
令狐小影惴惴不安,也不等段兴将话讲完,便打断道:“不好!尽快拿下步非烟!”
王忠之前说过,利剑门驻扎至少有四十余名考生,此次攻山所应该有二十三人才是,如今少了一人,想来是步非烟留了后手,那消失的利剑门考生相比已经回到驻地搬救兵去了。
大意失荆州,令狐小影后悔不已,但也知道此刻不是后悔的时候。只见她取出了一根长笛吹奏起来,笛声时而轻缓似春风拂柳,悠远绵长;时而急促仿佛冬雷暴雨,隐隐有杀伐之声。
长琴门考生见令狐小影将最后的底牌都亮出来了,心知这一战需速战速决。于是将所剩的阵图的纷纷祭出,利剑门考生好不容易脱离了困阵,此番再度陷入,登时又气又急,双目充血,青筋暴起,口中不停喊杀,兵器在手,浑身释放出惊人的血煞之气,活脱脱像那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战士。
步非烟闻得笛声,便觉得头疼欲裂,身上仿佛有万千蚂蚁在噬咬。她意识到不对劲,“屏气凝神,杀!”
大吼一声,步非烟举剑冲大步流星冲出,令狐小影丝毫不慌,笛声中的肃杀之音更盛。
步非烟刚飞出丈远,眼前闪过一片白光,头重脚轻,眩晕感之感袭来。她努力守住心神,一剑将段兴阻挠挥来的圆木劈成两截,转脸便要取令狐小影的面门,却感觉仿若置身在古战场之中,一队来自地狱的死亡骑士汹汹而来。
长呼一口气,步非烟守正灵台一缕清明,那种金戈之象悍然消失。
长剑刺出,令狐小影身形一侧,避开攻击。步非烟扭身一记“扶风秋叶”,剑身逼出凌厉的剑气,扫向令狐小影的腰侧。m.xiumb.com
笛音骤然消失,令狐小影以玉箫为剑,荡开剑气,架住步非烟的长剑,随即身若游龙,两步腾转,以极为美妙的身姿绕到了步非烟的身后。
“噗”的一声,鲜血飙溅,玉箫刺穿步非烟的后背。
令狐小影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之色,正要抽回玉箫,不聊步非烟竟抓住了玉箫的另一端。
“步非烟,你不惜流血,为的就是想夺下这根玉笛?”
能够以身作饵,还真是一位猛人,令狐小影惊诧,心中对步非烟的胆识和勇气也颇为佩服。
“我刚愎自用,连累同门,若还不能舍下这条性命,如何能对得起他们呢。”
步非烟黯然一笑,左手紧紧地把持着玉箫的一段,长剑翻手刺出。
令狐小影动容,但也不是感情用事之人,见玉箫抽不出来,抬手便是一掌拍在步非烟的后背。
“咔擦”一声脆响,玉箫折断,碎玉在灵狐小影的脸上划出了一道伤口,殷红的鲜血溢了出来。
步非烟的伤口鲜血汩汩,她趔趄两步扑通跌倒在地,她感觉好像许久不曾合过眼了,眼皮子越来越重,心中有一道声音说:放弃吧。这本就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役,你徒做挣扎也是于事无补。你太累了,也该好好睡一觉了。
“我该放弃吗?”
步非烟喃喃嘀咕,打斗声在耳边绵延不绝,她忽然一个激灵,双目又恢复了明亮的光彩。
长剑“铮”的一声响,步非烟鹞子翻身,朝着令狐小影攻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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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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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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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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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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