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量小筑将养一个月,叶无量的身体这才缓过来。
叶无量不奢求同门能够理解他的激进所为,他自己或多或少也没想清楚,为何与姬诗瑶闹得不可开交。
但他确信一点,不破不立。
振兴天道宗是大家共同的理想,但不该守着一座山,一块匾额,活在过去的念想中。
只要人在,天下之大,处处皆是天道宗的道场;只要精气神不灭,天道宗便坚不可摧。
韬光养晦并不意味着要唯唯诺诺、忍辱负重,叶无量自认比不上越王勾践,受尽屈辱,还能挥斥三千越甲吞吴。
在这样一个弱肉强食、不讲章法的世界里,谁的拳头硬,谁才能掌控话语权,保护自己所爱之人。
云州不过是玄天大陆的九分之一,世界之一角。大陆之外,还有万海之滨、群山仙岛、极险之地,隐匿的强大道门、大能尊者不计其数。
天道宗的振兴势必会触及多方利益,未来敌人只会更多,不会减少。xǐυmь.℃òm
如今,在云州这块弹丸之地上,天道宗已经畏首畏尾,日后如何面对更为强大的敌人?
叶无量能解决天道宗的修炼物资短缺的问题,但拯救不了一个得过且过,没有精气神的天道宗,所以他逼不得已,必须要断了同门的退路,激发他们的狼性。
这一日,钟离推开了无量小筑的院门。
“小师弟,身体无恙了?”
钟离一屁股坐在床榻上,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两坛酒,一坛抛向叶无量,随后自己猛灌了一口。
叶无量接过酒坛,挑着眉毛问:“嗯,你今儿怎么有空来看我,不去听你家掌门师姐训话了?”
“小师弟,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你家我家的。”
钟离板着脸,踹了叶无量一脚,饮了一口酒,继续说:“你也别怨恨掌门师姐。她肩上扛着重担,不得不考虑大局。若说苦,她心里才是最苦的。”
“天道宗不是她一个人的,她折磨自己怨得了谁?”
叶无量吃了一口酒,不屑地说:“你问问山下那些散修,问问那些被各大道门打压的小宗门,他们哪个心里不苦。”
“宇文秀吉什么德性你也不是不知道,云州的顶级道门哪个手上没沾点血。那日,宇文秀吉若是教你杀了,你觉得我们这几个天道宗弟子会是什么下场?”
“况且那日你当着掌门师姐的面,毁了师门的匾额,换作谁能不气?”
“话又说回来,你那日说得话也实在有些难听,小师弟,听我一句劝,随我去跟掌门师姐服个软,大丈夫能屈能伸,向自己的女人低个头又算得了什么。”
钟离打了一个酒嗝,有了些许醉意。
叶无量与姬诗瑶性子一个比一个倔,他们这些同门师兄弟两边调停,着实废了不少心思。
“别,我可消受不起这美人福。再说了,她跟宇文秀吉那个瘪犊子你侬我侬的,我去不是碍人家的眼么。”
叶无量头多少有些认同钟离的话,当日骂姬诗瑶作狗男女,确实不像老爷们儿办的事。
只不过想到姬诗瑶说要考虑考虑与宇文秀吉的婚事,于是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你呀,就是嘴硬。”
钟离嘿嘿一笑,说:“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刚刚将宇文秀吉送下山。”
“那你还叫我去干毛线。”
叶无量翻了一个白眼,腹诽道:宇文秀吉不达目的,他能下山吗?
你爷爷的,姬诗瑶人都跟宇文秀吉走了,你叫我去服什么软,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
“小师弟,我说你也是个聪明,怎么这事就是想不明白呢。”
钟离踹了叶无量一脚,有些恨铁不成钢,他道:“掌门师姐与宇文秀吉青梅竹马,虽说有些情分,但怎么可能会嫁给那个鳖孙。”
“她自己都说了考虑考虑。”叶无量嘟囔道。
“诶,我说小叶子,你脑子装的都是浆糊么。”
钟离起身在叶无量脑袋瓜上扇了一巴掌,说:“掌门师姐若同意这门亲事,早就答应了,宇文秀吉何必当日趁大家闹得不愉快时再提此事呢?”
“对,那日掌门师姐是刺了你一剑,但你没看见她眼眶红了么,即使师尊逝世时,她也不过如此吧?”
“不是亲人,她用得着这样吗?用你的脑袋瓜子好好想想吧!”
说罢,钟离狠狠地戳了一下叶无量的脑壳。
叶无量回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于是释怀了不少,于是揉揉脑袋,说:“那下山走一趟?”
钟离松了一口气,咕噔跳下床,扯着嗓子道:“爷们儿,走着!”
“哦,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走了两步,钟离一拍脑门,回身说:“宇文秀吉这次来无量山,有意无意的打探了不少事,他已经知道你那变废为宝的本事了。”
叶无量愣在原地,脸色剧变。
这事准是姬诗瑶那娘们儿干的,一见着小白脸,就竹筒倒豆子,把我的嘱咐抛到九霄云外,她不知道将我的底牌宣扬出去会带来什么后果吗?
你爷爷的,败家娘们儿,尽给没事我找事!
“唉,这事我知道了。”
叶无量点点头,继续说:“师兄,你先下山跟大家知会一声,待会儿替我多帮帮腔。”
“小师弟,大丈夫一个唾沫一个钉,你答应我的事,可不兴反悔的。”
钟离伸手拉着叶无量便外走。
“师兄,我这下山去道歉,总不能空手去吧?”
“趁手里还有点好材料,给掌门师姐炼一件防身法宝,礼多人不怪嘛。”
叶无量拱手,笑着将钟离推出门外。
“真是懒人屎尿多!小师弟,这事得趁热打铁,你快点。”
钟离提点了一句,转身飞出了无量小筑。
钟离一走,叶无量的脸顿时冷了下来,眼中浮现出杀意。
之前一战,他已经对宇文秀吉动了杀心,现在对方知道了他的底牌,断然留不得。
追杀宇文秀吉,若是让姬诗瑶等人知晓,准是又要伸手阻拦。
不过此事也瞒不了多久,长歌门必然会查个水落石出,师兄他们不知此事,或许还能多一分保障。
管不了那么许多了,先去斩了宇文秀吉,到时候潜伏在河阳镇,再图后计吧。
叶无量回头扫了扫屋内熟悉的物什,留下一封书信,便化作一流光飞出了无量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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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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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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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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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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