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宁公子已经再次弯下腰哎哟哎呦,两个家仆跟顺德楼的伙计推推搡搡。
“宁公子,这是新鲜的猎物。”
“这是城外杏花山上的,我们店一直用呢,没人说吃了.....”琇書蛧
掌柜的解释说到这里,宁公子更怒,伸手揪住那掌柜:“老孙,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讹你们顺德楼吗?你不去打听打听,我宁二十四郎闭着眼扔出去的银子多了去了,我犯得着为一顿饭讹你们?”
一边说一边喊仆从拿钱拿钱。
一个仆从果然拿出一个钱袋往地上扔。
“把我们宁家当什么了!穷得要出来讹钱了吗?给你们钱,别说一顿饭,一年的饭钱。”
掌柜的被宁公子的口水喷得睁不开眼,打不得骂不得,只能连声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宁公子不理他,只喊家仆“把赃物拿上,咱们去见衙门见官。”
两个家仆果然冲过去从称上拿猎物。
掌柜的忙抱住宁公子:“宁公子,可别去衙门,要是让你叔父看到了,你闹了肚子,他老人家岂不是会担心.......走走,咱们先去看大夫,看大夫。”
宁公子挑眉说:“你这是承认东西有问题了?”
掌柜的不敢说是,也不敢像先前那般笃定说不是,只哎哎嗨嗨苦笑劝。
此时很多吃饭的客人都从大厅里过来看热闹,询问怎么了,看到围来的人多,宁公子松开顺德楼掌柜。
“你既然知错,我也不要你赔钱,我也不送你去见官。”他说,“我只要你做到一件事。”
说罢伸手一指,指着货物。
“不要购买劣等食材。”
再一指站在伙计们身后隐隐可见的两个女孩儿。
“不要从来历不明的人手中购买便宜货。”
说罢再看掌柜的。
“你可能做到?”
掌柜的还能说什么,这边是叔父在府衙当差的宁家独苗,那边不值钱的货物和两个乡下小姑娘——
他听采买管事说过一嘴,城外出了个猎户能打野猪,卖货又便宜又新鲜。
再新鲜再便宜也没必要,他们顺德楼还不差这点便宜,惹到不便宜的人才是麻烦。
“能,能。”他连连点头,再看着伙计们,“快快把这些货物和人都赶走。”又呵斥一句,“张胖子怎么回事?采买越来越不上心了,一会儿让他来跟宁公子赔礼。”
伙计们诺诺应声。
宁公子此时肚子也不疼了,挺直脊背大手一挥:“不用,谁也不用来跟我道歉,我宁二十四什么都不图,只不过是路见不平!”
说罢示意家仆递过来钱袋,塞给掌柜。
“只要咱们顺德楼风清气正,让来这里的客人吃得放心,我就满意了。”
旁边看热闹的虽然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听到这话不由都笑着凑趣叫好。
宁二十四郎对大家拱手道谢,再大摇大摆而去。
掌柜的摇摇头,一脸晦气地瞪伙计,以及伙计身后那两个女子一眼:“还不快走!”说罢笑脸对围观的客人拱手,“诸位诸位,吃饭吃饭。”
客人们跟掌柜地笑闹着散去了。
后院恢复了安静,伙计们神情尴尬地转身看那两个女孩儿。
青雉捏着桂花糕呆立,而那位阿七则还坐在条凳上,手里的桂花糕已经吃完了,但手掌里还落了碎渣,店伙计们看过来时,她正仰头将碎渣倒进嘴里。
吃得这么干净啊,店伙计们愣了下,这种时候还能吃的下去?
“阿七姑娘,小青姑娘,这个.....”一个伙计喃喃说。
“我们的猎物都是干净的。”青雉哽咽说。
伙计们顿时纷纷劝慰“我们知道。”“我们当然知道。”“小青姑娘你别难过。”“哎,这个宁二十四郎真的是....”“怎么这么倒霉撞到他发疯。”
怎么这么倒霉?青雉咬着下唇,宁家二十四郎么?宁家,许城,府衙当差,那必然是二夫人娘家了。
二夫人娘家弟兄七八个,但却只得了一个男丁,为了表示娇养,按照族中女子们排序,所以称为二十四郎。
被一家人捧在手心里,骄纵的不像样子。
他是受陆家指使的!故意来欺负我们小姐!
青雉真想大声喊出来。
“好了。”七星的声音从后传来,人也站起来,“既然已经遇到倒霉的事了,就不要让大家更倒霉了。”唤青雉,“装车吧。”
青雉忍着眼泪点点头,去捡被宁二十四郎家仆扔掉的猎物,伙计们抢着帮忙。
车很快就装好了,顺德楼的采买张胖子也闻讯急匆匆来了,神情亦是恼火。
“怎么出了这种事。”他也连声说倒霉,看着两个女孩儿,叹口气,拿出一把钱递过来,“这些你们先拿着,就当是让你们跑一趟的辛苦费。”
七星摇头,施礼道谢:“没有买卖,怎能收张大叔的钱。”
张采买要劝,七星坚决拒绝,再次道谢,牵着瘦驴拉着青雉走了,看着两人的背影,张采买再次叹气。
“宁二十四郎这个纨绔发什么疯?伸张正义?他脑子坏掉了?”他问伙计们。
伙计们哪里知道。
“该不会针对阿七和小青的吧?”一个伙计猜测说,带着几分同情,“这纨绔一向好色...”
虽然粗衣寒酸,但阿七和小青长的都很好看呢。
“也不对,自始至终宁二十四郎都没多看她们一眼。”另一个伙计摇头,“如果是为了要挟,也不该只要掌柜的不买她们的猎物,掌柜一答应,他就收手走了。”
不是应该主要纠缠这两个小姑娘吗?恐吓威逼利诱什么的。
“算了算了,谁知道这纨绔吃撑了想什么呢。”张采买说。
这些纨绔才不会想自己吃撑了说一句话,会给多少人麻烦,甚至会让人吃不上饭。
“仗着他家那个老吏,谁敢惹,我这就去跟他赔罪。”
说罢啐了口,往大厅去了。
伙计们摇头叹气议论一刻,再看门外巷子,那两个女孩儿和瘦驴车都看不到了。
......
......
青雉抬起头,努力让自己欢快些:“小姐,我们去街市上卖,上一次那个阿婆买走我们野鸡蛋说也想尝尝野鸡肉呢。”
七星摇头:“不行,去了还会有人找麻烦。”她微微侧头看了眼后面。
青雉一惊回头,看到不远处有两个男人似乎闲逛,撞上她的视线,都停下脚向旁边看。
“从我们顺德楼就一直跟着。”七星对她说。
青雉攥紧了手,忍着的眼泪啪嗒掉落:“他们怎么能这样欺负人呢?”
七星问:“是陆家指使的吧?”
“小姐手巧,二夫人常常让你做点心,做的点心一多半都被她送去娘家了。”青雉抽泣着说,还学了陆二夫人说话,“让哥儿尝尝,哥儿可挑食了,身子孱弱。”
她一直以为这个哥儿是个年幼的孩子,没想到是个成年人,五大三粗,哪里孱弱!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青雉双手掩面,泪水从指缝涌出,“明明是他们对不起小姐,怎么还非要逼得小姐走投无路吗?”
七星嗯了声:“是啊,这样做实在是不对,人之与人之相贼,天下之害也。”
贼?害?什么?青雉泪眼朦胧抬起头:“小姐你说什么?”
七星抬手擦她脸上的泪:“我说,别怕,做坏事,必然会被惩罚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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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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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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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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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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