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落落的房屋内弥漫着一股死寂,难觅半点人影。
仿佛刚才所听到的只是虚妄幻音。
但李南柯心里很清楚,那并不是幻音,因为他已经听见过多次。
这时,他忽然瞥见桌案上又多了一瓶红雨。
似乎是有人刻意送予他。
“谁?”
李南柯不敢贸然去拿,警惕探查着四周。
可惜空寂的房间内没有任何回应。
想到自家夫人此刻情况未知,李南柯也懒得顾虑太多,拿起桌上的红雨仰头饮下。
润凉的红雨入体,刹那间丹海内聚拢了一股沸腾的能量。
李南柯开启“透视”能力。
眼前所有的景象与方才所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原本墙上的“奠”字竟变成了红色的“喜”字。
灵位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喜堂。
门口悬挂的绫帛与白色灯笼也变成了大红色,一派喜庆。
“丧事成了喜事?”
李南柯心中惊异不定。
见贴有“喜”字的屋门大开着,李南柯快步走出,愕然发现院内竟俏生生的站着一位新娘。
女人身穿嫁衣,头上蒙着红盖头,身形婀娜。
只是新娘独自一人站在空寂的院内,与周围暗冷的色调极不融洽,显得格外诡异。
“你是谁?”
李南柯喝声问道。
对方无回应。
轻柔的风刮落了栖在墙壁上的落叶,同时拂动着新娘的裙摆,将本该喜庆的氛围营造的有些阴冷。
李南柯咽了口唾沫,鬼使神差的走到新娘面前。
浓郁的胭脂香气扑入鼻息。
他小心翼翼的揭开红盖头,看到的竟然是一张无脸的女人!
还未反应过来,新娘修长玉白的脖颈直接折断开,头颅滚落在了地上,但并没有鲜血涌溅而出。
草!
李南柯慌忙后退,心跳加速。
奶奶的,玩吓人啊。
下一秒,断头的新娘如牵线木偶,双腿僵直的朝着屋门缓缓走去,径直走进了房间。
啪!
房门紧闭。
屋内烛光亮起,窗纸上投影出女人曼妙的身姿。很快,烛光又熄灭,新娘的身影也随之消失。
“这是啥情况。”
李南柯挠着头一脸莫名其妙,低头看向旁边的无脸头颅。
头颅已经完全腐烂。
甚至眼骨窝里都生出了蛆。
按捺不住好奇心的驱使,李南柯去推动房门。然而房门好似变成了一堵墙,使出浑身气力也难推动。
突然,背后一道人影鬼魅般闪过。
“夫人?”
李南柯转身下意识叫了一声,见黑影掠过村路右侧的转角,他咬了咬牙,提步追了上去。
追到一间屋舍,黑影消失了。ωωω.χΙυΜЬ.Cǒm
李南柯用“透视”能力探查着周围,目光落在对面的屋门上。
确定没有危险,他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一股带有腥味的湿风扑面而来,就好像来到了海边。
喜堂前跪着一个身穿嫁衣的新娘。
身形与之前看到的无脸新娘一模一样,包括所穿的嫁衣。
新娘宛若雕像,一动不动。
大红的裙摆铺开如荷叶,安谧中透着唯美素雅。
“我夫人呢?”
李南柯低沉询问,目光紧盯着新娘。
虽然对方表现的如一个死人,但能感受到身上有一丝生命气息。
新娘不语,指向旁边的蒲团软垫。
这意思很明确,她要李南柯跪下来与她一起拜堂。
“有病。”
李南柯撇了撇嘴,打算离开。
可房门却不知何时已经封闭,根本打不开。
“强行成亲?”
李南柯眼神骤冷,毫不犹豫地向跪在地上的新娘发起一记重拳。
拳头距离新娘两寸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反弹回去,难以伤到对方分毫。
新娘依然指着身边的软垫,探出衣袖的手指惨白修长,指甲泛着黑褐色,执意要和李南柯拜堂。
“老子是长得帅还是咋的?非得找我成亲?”
李南柯怒骂。
几番尝试脱困无果,心系洛浅秋安危的男人还是无奈妥协了,跪在了新娘身边。
“一拜天地~~”
膝盖刚触挨到软垫,一道高亢尖锐的嗓音突兀响起。
李南柯想抬头去看是谁在喊,可身体完全无法动弹,连抬头都极为困难,后颈似有千斤巨石压下。
“二拜高堂~~”
声音愈发尖锐,带着难言的兴奋。
高堂?
这里有锤子的高堂!
李南柯吐槽,可还是被迫跪拜下去。
“夫妻对拜~~”
李南柯转过身,和新娘面对面。
庸俗胭脂和海腥味混合的味道愈发浓郁,像是从红盖头下散发出来的,让李南柯颇为反胃。
两人对拜完成。
李南柯正在等“入洞房”的喊声,结果封闭的房门却在这时缓缓打开,投射来一缕阳光。
与此同时,束缚在身上的无形力量一并消失。
消失的还有新娘。
若非残留着的海腥味依旧刺鼻,李南柯还以为方才经历的都是幻觉。
他揉了揉有些痛麻的膝盖,走出屋子。
此时的阳光颇为刺目,好似一束强烈的探照灯打在身上。与之相反的,空气却异常寒冷,接近入冬。
刚才跟丢的那道身影,再次出现在不远处。
这一次对方的身影清晰了不少。
“师娘!”
虽然对方背对着,但熟悉的背身让李南柯瞬间认出了身份。
然而面对男人的呼喊,对方却恍若未闻,再次朝着另一侧的房屋掠去,有意要把李南柯引向某地。
李南柯跟了上去。
女人进入了村庄的最后一间屋子。
这一次李南柯并没有冒然闯入,而是先隔着门喊了几声师娘的名字。然后俯身于窗前,往屋内一窥究竟。
这一瞥,他惊喜的发现妻子洛浅秋也在屋内。
李南柯急忙破门冲进了屋。
果不其然,洛浅秋就坐在角落的椅子上。
女人依旧是那身白色的丧服,双手叠放在小腹处,坐姿优雅,恰似一朵雪白的玉兰静静绽放于暗处。
看到前来的丈夫,她脸上却无情绪波动,显得很冷漠。
“夫人!”
李南柯欲要上前,却发现自己又一次不能动弹。
下一刻,身边出现了一个女人。
又是一位新娘。
不过这一位新娘身上并没有恶心的腥味,带着一股很清淡的幽兰香气,更像是体香。
由红绸制作的牵红出现在两人的手中,各持一端。
“有请新娘新郎入洞房~~”
尖锐声音乍响。
李南柯吓了一跳,然后他的双脚不由自主的朝着床榻迈去,将新娘带到了床榻前,去解对方的裙带……
“这你大爷的,搞什么!”
李南柯慌了。
老子还要被强行洞房?
更糟糕的是,妻子洛浅秋现在完全面对着床榻,睁眼看着。
这是要妻前犯?
虽然此刻的洛浅秋面无表情,仿佛被点了穴不能动弹,但李南柯已经能感受到那股无形飘来的杀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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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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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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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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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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