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绝:“嗯。”
“您的身份也就这两天才揭露,起因还是林少……”管大春瞄了瞄坐在榻上的墨清淮。
“三殿自己人,但说无妨。”白无绝会意。
墨清淮浅浅微笑。
“林少旗接了两个黑榜,按例执行倒也罢了,谁知她徇私舞弊,只执行其中一个,坏了亡旗规矩,且她执行的那一个,是您,因此惹得东家雷霆震怒,不得已东家向我们公布了您的身份,勒令亡旗放弃黑榜任务,承文兄一获消息,便携林少旗去总坛领罪了。”管大春道。
这就不奇怪了,所以逍杨道之后,亡旗再没系着黑榜出现。
此事白无绝起初想主动问来着,后来时机不对,就一直搁浅,现在倒由管大春先说了。
既顺其自然说及此事,白无绝道:“除了我,另一条黑榜,是谁?”
“痕王。”管大春如实道。
白无绝陡地一怔。
墨千痕确说痕王府出现了刺客,她问过是不是杀他的,他说不是,只被林沐绊了一会儿而已……要么他说谎,要么就是他不知自己榜上有名。
听管大春方才之意,林沐徇了私,想来后者可能性较大。
伤!墨千痕胸前的伤!想来是那时候留的了。
记得那伤创口不大,但深,创面三棱形,确实非常符合林沐的幽灵刺,彼时急于布结聚灵大罗阵,也没空深思,且信他深藏不露,对上任何危险都会逢凶化吉,不料竟还是低估了他对隐瞒实力的执着。
可是,他明明已在谢遥、何田田、边烬、左少邦面前暴露了,为何非得不躲林沐的幽灵刺呢?
这两人的关系“扑朔迷离”,天知道怎么回事。
小小一刺之伤,与林沐接了黑榜却为了保护他,而落得徇私获罪的代价比较,他倒是赚了的。
“我想知道,雇主是谁?”白无绝又问。
她一直认为林沐的性子不会接谢家的生意,如若不是谢家,不是谢家顶上的大殿墨连野,还有谁,同时想要她和墨千痕两个人的命呢?
能那么精确地掌握逍杨道刺杀的时间和地点,进而雇佣亡旗最后收网,就算不是墨连野和谢家,也定是对墨连野和谢家密切关注之人吧?
谁又敢窥视大殿和谢家,而不被发觉呢?
管大春道:“亡旗规矩,拿钱杀人,不问雇主。但这次不同,东家下了命令,必须查到是谁对您不利。”
他搓了搓大手,露出羞愧表情。
“没查到?”白无绝道。wWW.ΧìǔΜЬ.CǒΜ
“他奶奶的!这还是归心馆第一次查个人查不到!当初找您,都能从大海里捞出针来,这位雇主,却是个泡儿,冒完就没了!”管大春涨红着脸骂道。
这么神秘?白无绝心内不由得警惕起来。
“现在我们只知,这位雇主与林少旗见面时蒙着脸,体态是个女子,亡旗接黑榜,一般都由雇主开价,雇主想杀之人,在其心里定然有价,此雇主一买双榜,开价千珠,紫玉珠啊!非常阔绰。只有这些了。”管大春惭愧道。
一千紫玉珠,买白无绝和墨千痕两条命,诚然阔绰二字很是委婉了。
白无绝想起墨千痕筹两百紫玉珠相助她四妹妹的那茬子事来,几乎逼的徐阔当场弑主。
如此看来,在雇主心里,她和墨千痕定是极大威胁,不惜重金杀之。
这样一笔大买卖,除了亡旗,不会有谁敢接了。
林沐纵然不忍对墨千痕痛下杀手,但杀“痕王妃”,不消说正中她下怀,而接了这笔买卖,也方便她给墨千痕放水,只是可惜得很,最后这如意算盘终究打错了。
“那个,二小姐,敌暗我明,您以后多加小心才是。”管大春道。
罢了,归心馆查不到的人,天底下估计也没人查得到了,既然那雇主已动了买凶杀人的心思,断不会轻易罢休的,与其耗时耗力去查,不如等其再次出击。
白无绝点头道:“我会小心的。”
旁边墨清淮越听越心惊,从“黑榜”这个词甫出,他就陷入了极度震骇之中,因受伤有些苍白的俊脸愈发没有血色,手里的檀香扇也握持不住,嗒地掉在地上。
“三殿?”白无绝帮他捡起来。
“亡旗刺客……”墨清淮一开口,嗓音莫名干哑。
“哦,不用担心,归心馆和亡旗都是我家弟弟所属,先前有点小误会,现在全都解决了。”白无绝解释道。
墨清淮手指发颤地接过扇子去,苦笑道:“归心馆东家,似箭公子是你弟弟,亡旗总旗主,也是你弟弟?无绝,你究竟有几个弟弟?”
“就一个。”白无绝竖起一根手指。
“令弟还真是年少有为!”墨清淮道。
隐在暗处的亡旗,与遍地开花的归心馆,一个让人闻风丧胆,一个掐着机讯咽喉,不论哪个单拎出来,都能让乾臻郡土震上三震,居然背后主子乃为同一人?
而且,是白无绝的弟弟!
本以为她的身份已经足够矜贵了,不料还是远超了自己想象,墨清淮震惊散去,只剩了喟叹。
自家弟弟有多能干,白无绝自是引以为傲的,有的时候,甚至想着万事有小五兜底,不管什么刀山火海,几位姐姐都敢去闯一闯,完全不怕脚底踩空。
想那小子了……白无绝唇畔含笑,可尚未扬起嘴角来,陡地脑中一阵晕眩恍惚!
意海在短暂异常的空白之后,蓦然白浪掀天。
又来!
控灵咒。
“二小姐,你怎么了?”管大春发现她神色不对。
“无绝?”墨清淮抬眼,正见白无绝摇摇欲坠,急忙展臂抱住她。
白无绝靠在他怀里,转动迷茫了片刻的眼珠,按了按太阳穴道:“管老板,叫辆马车,把三殿送回府。”
“好。”管大春立刻去办。
“你呢?”墨清淮看她模样,便知控灵咒在作祟。
“机不可失。”白无绝勉强站稳身子。
“什么机不可失,难道你要与国师大人大打出手吗?”墨清淮拽着她手臂,不让她乱来。
“你怎知……”
“我就知道是他!我不许你乱来。”
“疾浪也在那里。”白无绝道。
“什么?”墨清淮眉头沉落,“难怪寻他不着……这太危险了!你要去,须得携我同行。”
白无绝目中闪着克制之色,谢远非同泛泛,她抵抗的并不轻松。
“不妥,你有伤在身。”控力加强,以至于她额心之间的玄水印纹,被逼得显出淡淡痕迹来。
显然,对方将上次的失败归咎于力量不够,这次特地用了比逍杨道时还要强横的力道。
亏得施咒之人自负,没往白无绝能够自行解控上面琢磨,否则这次就不会再度送上门来了。
“无绝也有伤在身。”墨清淮紧盯她双目,神态坚定,不容拒绝。
白无绝嘴上拗不过他,正要一掌劈晕他。
墨清淮早有预料,挡住她手:“龙潭虎穴,刀山火海,要么,你也不去,要么,携我同去。”
白无绝意海翻江倒海,无暇争辩,只得妥协了。
大不了出其不意抢杀疾浪,便先不管谢家如何,带着墨清淮抽身而退她还是能够做到的。
归心馆外面,管大春将马车刚刚停好。
与此同时,三辆拉货的板车也排在了门口,每辆车上都码着六口方正木箱。
“主人,三成账面在此。”红风道。
“这么多?”白无绝一惊。
怪不得红月问她确不确定,原来不是嫌她要的多,也不是怕墨千痕追查账目,而是数量太多了,搬箱码车就得费不少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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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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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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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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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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