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向东冲着牢牢紧闭的房门,用力踢了两脚。
然而那门竟然纹丝也没动。
骆向东回头叫人:“踹门!”m.xiumb.com
可身后哪里还有那个高大保镖的身影?
只有路子野站在一个已经摔倒下去的人身后,手里拿着一杯之前倒好的水。
“你下药了?”
骆向东厉声道。
“刚才小醉坐在这里,我闻到外面有人在抽烟的时候就猜到了这个男人绝对不是周豫白的保镖。”
陶醉还怀着孕,正常的保镖是怎么可能在她面前抽烟的呢。
所以刚才他去给陶醉倒水的时候,顺便也热情地给对方递了一杯。不被任何怀疑地,悄悄下了药进去……
“简直不知天高地厚,难道骆家就只有一个保镖么!”
骆向东去拿手机。
可是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视频,直接打了进来。
他诧异不已,按下来,却是骆北寻的画面。
他紧闭着房门,从容坐在窗前的沙发上。
惨白的脸上几乎看不出一点血色。
“你,你要干什么!”
骆向东直觉一丝不详的预感。“骆北寻!快把门打开!”
骆北寻:“人体内只有四千毫升的血液,血流速度通常为30-60cm/s。我的身体健康状况异常,凝血功能非常弱,所以大概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陷入休克。”
陶醉:“!!!”
一时间,陶醉的大脑仿佛要爆炸了一般。
她奋不顾身地挤进镜头前,可是里面昏暗的光线根本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自从怀孕以后,她越发敏感的嗅觉让她在面对血腥味的时候总是会很容易作呕。
此时此刻,从那紧闭的房门里传递出来的,如此熟悉又令人惶恐的气息——
啪一声!手机掉到地上,骆向东疯了一样冲过去捶打着房门。
“混蛋!你把门打开!”
沿着门缝下淌出的鲜血渐渐汇聚成了小溪,再浸透了地毯。
“爸,你之前不是也跟我说过,我是骆家人,无论怎样我都不可能逃得掉?”
骆北寻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微弱,却很坚定。
“所以,如果我逃不掉,小醉和孩子又怎么能逃得掉……”
“混蛋!你把门打开!”
骆向东奋尽力气撞向门,可是回应给他的却只是绝望的纹丝不动。
那一刻,他才终于相信,骆北寻想要死去的决心是有多坚定。
“我答应你!我叫人放了宋琳娜和陶蓝!你把门打开——”
骆向东终于妥协,可是房间里早就没有了任何回应。
“路哥!”
陶醉扑向早已吓傻了眼的路子野。
后者愣在原地,语无伦次。
“不是,他……他之前说,要把门换成精钢的,我……外面的窗户有护栏。我不知道他……他让我把阿辰送走,说要在这里等人……”
骆向东急了:“废什么话!还不快叫救护车!”
说完,他奋而起身,一脚踹在门锁上。
咚一声,门轰然倒地。
骆向东毕竟也是五十几岁的人了,这一下子动作给的太猛,直接把腰给闪的太惨了,人瘫在地上,半晌没能爬起来。
陶醉冲进门去,看到骆北寻坐在窗前的椅子上,一身白色的衬衫早已被血染透。
他腰上的伤口始终无法愈合,此刻竟被他自己硬生生扯掉了止血泵!
陶醉跄踉着两下,踏着满地湿滑的血迹,几乎站立不稳。
她来到骆北寻的面前,捧起他苍白如纸的脸。
极度震惊和悲伤的状态下,人其实是说不出任何话的……
……
陶醉不知道自己后来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
她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有点聒噪。
一会儿是沈风易哭哭唧唧地求她原谅,一会儿周豫白信誓旦旦地给她承诺,但最多的时候,还是骆北寻站在阴影里的身影——
好像从来都没有那样多过地跟她对话。
他是个沉闷又刻薄的人,陶醉从来都是这样想。
可是到最后,这个最是宁负天下的男人,却依然把自己好不容易才残喘到现在的烂命,义无反顾地交给了她。
他要她能坚持下来,要她能逃走。
要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留下来的这个孩子,可以成为她永远的倚靠,而不是被人拿捏在手的软肋和把柄。
可是他说的那些话,她再也不会相信了。
他这样认为……
可他怎么就知道,她一定不会相信了呢?
陶醉在昏睡中,泪水滑落眼角。
他解释过么?
唐毓秀和李高伟的死,他有站在她面前认认真真地解释过么?
他怎么知道,她一定不信呢?
他们之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破裂到连一点机会都不给彼此。
她的骄傲,是被他一寸一寸逼出来的,分明是他骄傲得一点都不肯认输,才令她不知所措地只能选择逃避?
骆北寻,你怎么会那么胆小?
陶醉醒来时,外面已经是一声声的爆竹响。
年关就这样悄然将至,带进这个冬天里无法湮灭散尽的血腥味,无论未来还有多少个春天,都洗不净了。
“醒了醒了!姐醒了!”
陶蓝拽着宋琳娜的胳膊,一口气把疲惫不堪的女人摇醒了。
“妈你快看,她醒了!姐你放心,你没事,你在医院呢,现在是小年夜,你昏倒了没有人给你换内衣,也没有人看到。你的孩子没事,骆北寻挂了,怎么样,都是好消息吧!”
陶醉:“!!!”
“蓝蓝!”
宋琳娜气得跳起身,一把将陶蓝捉起来丢出病房。
“小醉,你先别起来,医生说你营养不良,血糖很不稳定。”
宋琳娜扶住陶醉,紧张之下,她连胳膊都不敢放松,生怕陶醉会有过激的反应。
陶蓝还在门外骂骂咧咧,说一般病人醒来以后,不都是一脸懵逼地问,我是谁我在哪,啊!我的宝宝怎么样!
“我这不是为了她着想,没等她开口,就把所有的事儿都跟她交代清楚了么?”
“而且最重要的是,骆北寻那个狗男人没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骚扰姐姐了。去父留子这种事,光是想想就已经觉得很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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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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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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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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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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