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轻点,弄疼他了!」
「啊啊啊!扔掉!快扔掉啊!蛇啊!」
陶醉已经足够手疾眼快,但还是没能阻止纪俞斐公放出来的那段音频。
那是陶醉上次吃菌菇中毒之后,在骆北寻车里因幻觉而丑态毕露的影像。
一想到这种东西被留下来了,陶醉只觉得浑身汗毛都在打颤。
“纪俞斐,快删掉!求你了,赶紧删掉!”
纪俞斐被她吓得一脸懵逼:“这,这什么声音?”
“反正你快删掉!”
陶醉急红了脸。
她是怕接下来万一再当着这么多人面,放出什么“红伞伞,白杆杆”,那自己真不如直接冲到马路上找一伙黑暗势力同归于尽去了!
“现在才嫌丢人,是不是晚了点?”
骆北寻走过来,睨了陶醉一眼。
“你——”
陶醉咬着小白牙:“骆北寻,你把这个记录仪借给我行么?我想把里面那些……那些东西删掉。”
“有必要么?”
骆北寻:“记录仪是对着前方的。只有声音,没有画面。”
一时间,在场的人咳嗽的咳嗽,转脸的转脸。
甚至还有个女警察红脸红到了耳朵根:“那个,你们只要把今天的画面调出来就好,以前的隐私我们不会翻看。”
陶醉刚想再说点什么,突然意识到,其他人是不是误会大了!
他们是以为,骆北寻的行车记录仪里,有她和他……那个,那个的声音?!
“不是不是!你们误会了,我不是说那个,不是那个意思……”
陶醉百口莫辩。
心里只恨不能把骆北寻骂个一千遍!
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境况,甚至是什么关系。怎么从他口里说出来的话,怎么听着就都跟打马赛克了似的?
“警官。”
看出陶醉的窘态,周豫白走上去解围:“事发在我公司楼下,四台监控全方位拍的很清晰。劳驾随我助手去监控室调取。这台记录仪,我看就没必要打开了。”
说完,他从纪俞斐那里随手取过,交给陶醉。
“上车吧。”
周豫白说。
……
“北哥……”
纪俞斐轻轻推了下骆北寻,“都,都走远了。”
骆北寻回过神,将目光从那远去的车子方向拉回来。
“有事?”
纪俞斐撇撇嘴:“是你有事吧?帮忙的是你,出力的是你,受伤的是你,最后怎么跟人家跑了?”
“闭嘴。”
骆北寻狠狠一记眼刀剜过来,转身就走。
“哎,你不去医院么!好歹包扎一下啊!喂,对,对,就在路口靠近周生大厦,车要拖走。”
纪俞斐没有跟上来,打电话联系拖车的声音,也别落在车水马龙的身后。
骆北寻一个人徒步往前走,一路穿过天桥和地下通道,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开到绿山湖上的半里烟桥。
毁坏的那副《岸然》,周围已经被黄色的警戒线围了起来。
那些深藏在过去的秘密,一旦掀开土,见了光,就再也没可能隐瞒下去了。
如果时间推移到半年前,骆北寻想,或许自己不该睡了陶醉。
但如果时间推移到一秒前,又或许,自己不该爱上陶醉……
……
“出国治疗?”
面对医生给出的建议,陶醉瞬间陷入纠结。
“一定要去欧洲么?斯蒂芬医生,我外公都七十多岁了,现在又是这个病情症状,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旅途颠簸,而且……而且在欧洲那边,我也没有亲朋好友……”xǐυmь.℃òm
“陶小姐的担心可以理解。”
金发碧眼的医生操着一口比较流利的中文,耐心地劝慰陶醉,先不要太紧张,“李老先生的病情在现行的基础医疗条件下,是属于不可逆型的二次脑梗前兆。目前并没有任何一种手术方案,能够规避这么大的实操风险。”
陶醉点点头:“我理解,上次会诊也有医生提到过,目前只能采用药物保守治疗。尽可能拖延病发时间。”
只要多拖得一刻,就等于说能给外公增加一线能够清醒过来的希望。
“小醉,医生的意思是,这种药……是欧洲一家专业机构自主研发的,目前还在临床阶段。所以没有正规的渠道可以引入境内。而且副作用不稳定,所以要想试用,只能去当地接受治疗。”
周豫白的解释让陶醉彻底明白了这件事的风险性。
“可是……”
陶醉真的是快要纠结死了。
虽然周豫白明确表示,私人飞机和欧洲住宿的一切相关事项都能安排得妥当。
但还在临床试验阶段的新药,到底能不能让外公苏醒过来,这已经超越了所有人的能力担保。
可是,以外公现在的状况来看,他能够清醒过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个漫长的病程可能会持续一年,或几年。
他不能动,不清楚,不能说。
即便是依靠仪器来维持生命,那生活的质量又在哪里呢?
陶醉紧攥着手里那份已签字生效的民事行为监护人转让协议。
在此之前,她或从没考虑到这份责任远比自己想象得重千钧。
“我想再考虑考虑。”
陶醉说。
“那也好。”
斯蒂文医生说,“时间还不是非常紧迫,陶小姐也可以再跟家里人商量一下。但我需要提醒你一下,如果决定出国治疗,前期的医疗签证等,要提早准备起来,这些流程也是要花一段时间的。”
“嗯,我了解了,谢谢你。”
走出病房,陶醉心思沉重。
除了身后那有节奏的手杖点地的咯哒声,陶醉的世界里几乎一片静音。
“你只需要考虑平衡治疗的风险,其余一切外在因素,不用有任何顾虑。”
周豫白说。
“不用不用,钱我有的。”
陶醉赶紧说,“你能帮我做这样的安排就已经很感激了,钱还是我来出。只是……我实在评估不出,这一趟真要是去了欧洲,我怕……”
“小醉,你是还有话想问李老的,对么?”
陶醉心头一紧。
“如果你已经做好了面对所有的准备,就给你自己,也给你外公一个机会。”
周豫白道:“我想,或许李老也有很多话想告诉你,才苦苦支撑到现在的。”
陶醉没再说话,眼睛却已经湿润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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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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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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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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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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