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个小窗口,都是同样的回复。
陶醉错愕非常。
违规?
为什么?
她是做了近两年的主播,但卖的是艺,又不是肉。
再怎么牛掰的大数据,也不至于……
“可能是这个招聘平台系统bug了……我换一家。”
她关掉了薄荷绿色的app,又想要打开另一个叫海聘的直招软·件。
“不用费劲了,只要是纵横传媒旗下的这些社交平台,陶醉这两个字就是违禁词。”
陶醉:“……”
“骆家人做事的风格,一向如此。”
周豫白将手杖立在床边,侧身靠坐在陶醉床前,“你现在知道自己有多冲动了?”
“那不然呢?”
陶醉一勾唇,“好像我还有别的路可走似的。海聘,领英才,这几个不能用就算了。大不了我走到街上看人家餐厅门口立着招兵买马的易拉宝,什么高级厨师长月薪一万起的,一样可以试。”
“国内餐饮员工大多签劳务派遣,由第三方缴纳保险。你可知道江城最大的三家第三方劳务派遣机构,其中两家也是骆氏集团在控股。”
周豫白神色淡淡道:“就算你能顺利入职,也会卡在后面的手续上。虽然解决的办法不是没有,但哪个东家会愿意为你惹麻烦,为你得罪骆家?”
陶醉垂了垂眼睫:“他们不会真这么闲吧。只手能遮天的本事,偏要为难小蚂蚁……”
“所以你以为,只手能遮天的人,目的就只是为了遮天么?遮天有什么意思,天又不会理睬你。但碾死蚂蚁不一样,解气,又有快感。”
陶醉:“……算了,先养身体,车到山前必有路。吃饭。”
陶醉端起桌上的粥碗。
刚才明明还说没胃口,这会儿已经主动吸溜起来。
越挫越勇的样子,实在让周豫白又震撼又心痛。
“哎?对了。”
陶醉圆了圆眼睛,“你刚才不是说,最大的两家劳务派遣机构与骆家有关联么?那剩下一家呢。”
“周家的。”
周豫白眉眼不抬,甚至连唇都没有动过。
陶醉轻轻啊了一声,旋即明白了。
周豫白是周家流外多年的二公子,与长子周青裴之间的明争暗斗日趋白热化。
如今周老爷子还吊着一口气,所以暗流再汹也只是暗流。
但明眼众家已经开始纷纷站队,表面上外来的强龙压不了地头蛇,几大家族早与周青裴之间形成了千丝万缕的利益网。
但周豫白一向三教九流囊括殆尽,凡是在周青裴手里捞不到好处的,全都被他斩获麾下。
所以,在没有明确的必须要非此即彼的场合下。周豫白的面子,也同样是要给几分的。
陶醉明白这个道理,连连摇头:“算了,你也不要为我为难。只是一点小事而已。周大公子跟骆家常年往来,与沈风易之间也有些交情。我……也不想让你过早卷进去。”
陶醉用了“过早”这个微妙的词。
她虽然不在圈中,却并不表示她不够睿智。
她知道有些事总是难以避免的,但偏偏一旦加了女人的因素混在里面,那可就有“祸国殃民”的背锅侠了。
“自我把唐恬从会所捞到沈风易面前,你觉得还不算卷进去了?”
“唐恬……”
陶醉深吸一口气,看着手里剩下的小半粥,有点吃不下了。
“她真的就那么死了……”
“否则呢?”
周豫白眸色暗暗一沉。
陶醉抿着唇,摇摇头:“我也说不清,就总觉得像唐恬这样的女人,好像不应该那么轻易甘心认输吧。”
沈风易说她是因为受不了毁容的打击,一个人偷偷从医院跑出来,在小车行租了一辆没上牌照的车,想要开到湖里自杀,没想到直接撞石墩柱栏上爆炸了,倒是死的更痛快。
周豫白:“你不用故意说这种话来安慰我,虽然是我无意中割伤了她的脸。但我已经尽最大能力给予赔偿与和解。”
陶醉“哈”了一声:“我还真不是这个意思……”
“唐恬决定自杀,源于她的信任崩塌。沈风易知道真相的决然抛弃,以及她唐毓秀至始至终的利用和洗脑。一个人的精神,其实是很容易崩溃的。”
周豫白说,“她幼年时曾被人侵犯,凶手一直没有伏法。唐毓秀将她送到国外,她原以为从此可以告别过去,重新生活。可是又在唐毓秀各种卖惨和打亲情牌的攻势下,听从她的话,去接近沈风易。最后人财两空又毁容,心态崩了也很正常。”
陶醉低吟一阵:“她们为什么那么想要我们长留记的菜膳秘方?”
“长留记曾是餐饮界的招牌泰斗,谁不想要?”
周豫白轻呵一声,“你若肯给我,我也想要。”
陶醉笑而无奈:“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你若真想要,我还未必舍不得。可惜,我是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你怎么了解那么多关于唐恬的事?你也知道唐毓秀跟沈伯康有一腿了?”
周豫白眉头一皱:“我想查点简单的事,本就不费力。你以为那些三教九流的耳目是当摆设么?但是,你甚至不记得在泰式餐厅的门口,我是跟你一起亲眼见到唐毓秀和沈伯康一起的,这令我感觉很不好。”
陶醉啊了一声:“真不好意思,我,我给忘了。”
“你甚至不记得跟我出去过几次,我却连你每次第一口夹什么菜都不会忘记。”
周豫白靠在陶醉身边,眉眼间颇有半丝怨念。
陶醉红了红脸颊:“那个,周豫白,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周豫白看了她一眼:“不能。”
陶醉:“我还没说是什么哎。”
“什么都不能。”
周豫白眉眼一倏:“我刚说我感受很不好,你就开口找我帮忙?”www.xiumb.com
陶醉摆弄着被单,低着头,不说话。
周豫白立起胸腔,叹了口气:“你就不能再恳求我一下?”
陶醉:“……”
眼前的女孩低着眼睛,还是一言不发。
周豫白觉得有点窒息,清了清喉咙:“只要不是为了骆北寻的事,我可以答应你。”
陶醉抬了下眼睛,随即飞快又沉了下去。
周豫白抓起床头柜边立着的手杖,咚一声,点在地上。
多少带了些生气的情绪。
“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对不起。”
陶醉直起身子,冲对方的背影轻轻叫了一声。
“其实我就是觉得,骆雪萍堕楼的事……未必是骆北寻逼迫的。我想你帮我查一查……”
“陶醉。”
周豫白低吟一声:“骆向东为什么这样针对你,难道你一点不明白么?”
“明白……”
陶醉心尖微微一缩。
之前她也认为,是骆家认定了是她勾引了骆北寻,只为了报复沈风易。害得两家深陷丑闻,最后甚至把骆雪萍逼得跳下楼。
可是后来,她越让步,对方越紧逼。
她爸爸死了,工作室垮了,家里的生意危机四伏,她甚至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了。
可最后了,醒了,但是社死了……
为什么?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真的就那么该死么?
她只不过是,爱上了骆北寻而已……
摇摇头,陶醉无奈轻声道:“可明白又能怎样?我总不能逼着骆北寻……为了我去向他父亲低头吧?”
病房外,凝滞的脚步,停顿的手。
骆北寻犹豫了一下,终于推开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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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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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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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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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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