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弥?”楚子航试探性地问。
“呦西,本美少女很满意,看来你这根木头还是有反省的。”
夏弥松开了手,蹦蹦跳跳来到了楚子航的身前。
她穿着冬装,戴着一顶可爱的小兔子冬帽,耳边垂下球形的毛绒装饰物。
婴儿肥的脸蛋上,挂着亲切的笑容,额前的那一缕垂发明晃晃的,好像一点变化都没有。
“儿子,这是谁?不给你老爸介绍一下?”楚天骄闻到了八卦的味道,眼神逐渐犀利起来。
“夏弥,我在卡塞尔学院的学妹。”楚子航说。琇書蛧
“师兄,这是你老爸?”夏弥端正了姿态,好奇地瞅着楚天骄绑石膏和绷带的腿。
“我是楚天骄,楚子航的亲生父亲,很高兴认识你,夏弥同学。”楚天骄微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叔叔好,叔叔的你的腿怎么了?”夏弥打了个招呼。
“从楼梯摔了下来,没什么大事。”楚天骄大手一挥。
“夏弥你怎么会在这里?”楚子航插嘴问了一句。
“怎么,我不能在这里吗?”夏弥叉腰嘟嘴:“我在这里很奇怪吗?”
“就是就是,儿子你对夏同学有什么意见?”楚天骄附和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吧。”
楚子航不理会拱火的老爹:“你不该在卡塞尔学院么?”
“本来是在卡塞尔啦,师兄你忘了吗,今天都放假了啊。”夏弥拍了拍楚子航的头。
“放假你怎么不回国?”楚子航推着轮椅往前走。
“放假是该回去啦。”夏弥背着手,走在楚子航身边:“但是德国这边有先进一些的医疗机器,我的哥哥马上就要转到德国来治疗啦,为了给哥哥探探底,我就先来喽,结果被校长发现了,我听校长说你在这边,我可是为了见你才来的,师兄你不感动吗?”
“你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吗?”楚子航问。
“知道啊。”夏弥抓了一把雪,捏成雪球,扔到远处的墙壁上。
“卡塞尔那边你怎么办?”楚子航问。
“校长说卡塞尔管不到德国来,随便我怎么折腾。”夏弥笑意盈盈。
“这里很危险,没什么好玩的,你应该早点回去陪你的家里人。”楚子航语气严肃。
“呀,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我好开心。”夏弥故作惊喜地捂住嘴。
“最近可能会很不太平。”楚子航表情认真:“你应该陪在家人的身边。”
“你说的我都知道啦。”夏弥仰头:“毕竟圣诞节那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可是我是A级混血种诶,要是万中无一的A级都跑到家里躲着了,谁挡在前面?
龙族入侵过来,我们全家不都没得救了么?我可是犹豫了好久才决定过来的,你别打击我,我害怕了可就真的当逃兵了,到时候你们输了,我要愧疚好久的。”
“如果你害怕就回去,别到了战场上再后悔。”楚子航接着劝说。
“师兄你不知道鼓励人吗?我可是想到你在这里,才鼓起勇气过来的,你这个时候应该拉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说,别怕,夏弥妹妹,我会保护你啊!这不就把我的少女心拿下了吗?
说不定我们今晚还能发生点什么,我还希望在死之前把我的纯洁之身交待出去呢,真是的,以为你这根木头能长进一点,我真是国美那三。”夏弥嘿咻地弹了一下楚子航的额头。
楚子航摸了摸被她弹过的位置:“你真的决定留下来?”
“蒸的、煮的、熟的,都决定留下来了,我和校长签了卖身契,事到如今,后悔也没用了。”夏弥一字一句地说。
“校长劝你来的?”楚子航稍微皱眉,觉得昂热校长不会这么做才对。
“你不信你去问他,你看他怎么说呗,反正你又不信我,哼。”夏弥做了个鬼脸,对着楚子航吐舌头,把头转过去。
“我不是不信你...”
“那是什么?”夏弥又转过头来,死死看着他的眼睛,踮起脚尖,脸贴了过来,几乎能感受到少女温热的吐息。
楚子航窘迫地往后退了一步。
“战争是会死人的,你的哥哥和爸妈还在等你。”
“儿子,这话你就说的不对了。”楚天骄接着楚子航的话说下去:“夏同学是为了保护家人才来到这里的,这更需要勇气。”
“就是,还是叔叔懂我。”夏弥从怀里摸出几颗奶糖:“来,叔叔,请你吃糖,不给坏师兄吃。”
“谢谢夏同学。”楚天骄剥开奶糖的包装放了一颗到嘴里:“但是你师兄他其实不坏,我是他老爹我懂他,他就是不好意思说他担心你,他害羞的很。”
“...”楚子航无语了,干脆闭嘴当哑巴,推着轮椅进了屋。
“嘻嘻。”夏弥站在他身后偷笑。
楚子航把老爹送到了床上,说了一句,“我去做任务了”,逃似的溜了。
楚天骄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手足无措的样子,意味深长地笑了,只是那笑容看上去有些猥琐。
...
中国,陈家大院。
陈家的根据地在江南一带,依山傍水。
古色古香的园林中,是传承千年的文化底蕴。
此刻,大院内围坐着很多的“人”,围绕着一颗巨大的、枯死的树桩。
他们的眼睛是金色的竖瞳,各个都是俊男美女,服装各异,议论纷纷。
“世界树残留下来的部分树根...居然因为大陆的变动移动到这里了么?”
“父的遗骨呢?不是说父的遗骨,有一部分残留在这里吗?”
“议会真的能重建么?那场战争...长老们还有多少存活着?”
“只要父能复苏,我和特利一定能再度翱翔在天空下!”
“你们真的觉得人类能信任?别开玩笑了,他们一直在追杀我们!”
“别激动,卡恩,我们都是感觉到了至尊苏醒的动静才聚集在这里的,我族的辉煌,一定能再度重现在这片大地之上。”
邵南音知道他们都不是人,而是一群披着人皮的龙。
她也是龙,在神秘的龙族中是个阶级很低的个体,无法和在坐的诸位“龙侍”相提并论,但她又的确是个纯血,虽然不像高阶的龙族那样能用意念烧沸江河或者用地震摧毁城市,但相比人类,已经是极为强大的个体了。
她其实并不想来这里,在黑暗的历史中,人类和龙类通常都斗的你死我活,她知道有一个名叫秘党的组织,这个组织由人类和龙类的混血种组成,能够使用龙血赋予的特殊能力,但立场站在人类这一边。
这么多年,从沉睡中苏醒,她一直在和这个组织做抗争,并不是和他们战斗,是想发设法把自己隐藏起来。
世界的荣耀已经不属于龙族了,这是她在苏醒后的十几年里明白的事情。
那十几年,她走遍了大江南北,沧海变迁,曾经熟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举目望去,只有在这片大地上立足的异族。
高耸入云的高塔和铜柱倒塌,天之下再也不见翱翔的龙族。
或许她是个龙族中的异类,完全没想过和人类为敌,只想好好地活着,哪怕世上再无人能理解她,她也想活着,即使与孤独相伴。
她一直在为了这件事努力。
龙类能够有意识地控制自己的形态,给南音足够的时间,她可以长成另一个我,也可以长成石原里美。
每隔几十年,她都会找个隐蔽的地方重新孵化,改头换面地出现在人类的面前,从幼年期开始长大。
通常她会找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假装是那个孤儿的双胞胎。
人类寿命很短,她会陪着那个孤儿老去,然后周而复始。
她伪装成一个人类生活,种过田,织过布,也坐拥过豪宅,但是作为一个富人生活实在是太显眼了,她不想被秘党盯上。
所以当过一次富人之后,她抛弃了这个选项,选择中庸之道。
她小心翼翼地在异族的世界生活,尽量不暴露自己的特殊能力。
这一世,她名为邵南音,是一个人类的妹妹,那个人类叫做邵南琴。
再孵化时,她把2岁的邵南琴当做模板,变成了邵南琴的双胞胎妹妹。
她把邵南琴当做自己的宠物,喂她吃,给她提供住所,邵南琴是个爱哭的人类女人,虽然是姐姐,但经常会扑到她怀里,抱着她哭诉。
她并不讨厌,安抚宠物让她觉得很有趣。
几天前她还和邵南琴生活在一起,她们俩从孤儿院走出来,邵南琴高中毕业考上了211,但学费和生活费不够。
南音不想看自己的宠物丧着脸的样子,于是撕掉了手里的录取通知书,去了夜场,靠着自己能催眠人类的能力,一晚上搜刮了3万,三叠厚厚的钱,扔到了邵南琴的书包里。
邵南琴哭哭啼啼地说怕她被夜场的油腻男人揩油,可邵南琴不知道自己是一头变成人类的龙,油腻男人根本不可能揩到她的油。
几年之后,邵南琴从211毕业,去了一所银行当柜员,中间交过一个男朋友,可惜是个渣男,分手的那天晚上,她又来找自己哭诉了。
南音问她,想不想杀了那个男人,如果想,我就替你把那个劈腿男杀掉。
她只是抱着自己哭,说她是个笨蛋,老了一定会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南音摸摸她的头,说早知道你这么喜欢男人,就当你弟弟了。
那一晚她趁着邵南琴睡着,找到她的前男友,催眠让他自己跳进了茅坑。
原本想在和邵南琴当几年姐妹,等她结了婚,生了小孩再离开,可谁知道今年的圣诞节会发生这种事情。
在人类世界漂泊了太久,她都快忘了自己是头龙,忘了再过两年,就是黑王尼格霍格的苏醒日。
血统对龙类来说至关重要,多数后裔都会毫不犹豫地把生命奉献给自己的宗主,至尊的召唤,让她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本性。
南音再也逃不了命运,被一位阶级远比她高的龙侍,带到了此处。
这是她苏醒以来,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同族,其中绝大部分都比她强大,光是坐在这里,她的血脉就止不住地发抖。
战争要开始了吧...
她忽然有些担心,那只傻傻的宠物会不会在她的房间里嚎啕大哭,说南音你在哪里,我怎么找不到你了。
战争会波及到她么?还能和她再见吗?
不安的情绪在心中涌动,龙族的血本该是渴望战争和暴虐的血,可她却只想离开。
她早就不渴望龙族的复兴了,龙族早已经是个弃族了,被命运抛弃的族群。
时至今日人类的科学仍旧逊色于龙族的炼金术,论单体生存能力和战斗力更是没法比,但人类有着强大的繁衍能力和学习能力,这两个因素对于文明发展来说至关重要,却偏偏是龙族的短板。
若不是渴望着“父”的苏醒,她相信绝大多数龙族,都会继续蛰伏在人类的世界里,隐藏着身份。
因为他们知道,光凭他们现在的力量,是无法和人类抗衡的。
如果“父”就那样永远沉睡下去就好了...南音的心中竟然出现了如此冒犯的想法...
她忽然很想念她的宗主,那个和她血脉相连的王。
那时候一身雪白鳞片的她,总是静静地匍匐在那个精灵般的少女身旁,听着她银铃般的笑声在风中远去,细碎的金发在风中荡漾,风中满是醉人的花香。
就在这时,院内骤然安静下来了。
王踏进了院内,身后跟着一个金发男人和一个红发女人。
初代种,“父”之下,站在所有龙类顶端之一的龙王,天空与风之王。
血脉提醒着他们来人的身份,聚在此处的龙类,一瞬间噤声。
邵南音愣住了,那位尊贵的龙王竟然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邵南音。”
低阶的龙族,几乎无法违抗高血统龙族的召唤,更何况这一位与她血脉相连。
“西芙的氏族,从今天起,你就跟在我的身边。”
“是。”邵南音低头。
西芙,多少年没听过主人的名字了...
西芙大人,纵使岁月变迁,您的哥哥还记得您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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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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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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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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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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