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第三号台风‘查帕卡’今天上午生成,未来趋向本市沿海,目前多地已发放台风预警,受台风影响,今天起,本市沿海地势出现暴雨和大风...”
“本市气象台消息,今天早晨八点,南海热带低压促生了今年第三号台风‘查帕卡’,预计,‘查帕卡’将缓慢朝珠江口到粤西沿海靠近,较大可能在后天下午到夜间,在珠海到茂名沿海地区登陆,截止昨天下午六点五十分,本市已发出22个台风白色预警,气象台预计,今明两天将会有大雨转暴雨,部分县区大暴雨,局部特大暴雨,并伴有六级至八级大风,请防御强降水和海上大风等灾害...“
苏小妍担心的看着院子里随狂风乱舞的枝头,吩咐婶子们把窗门管好。
“刚才你爸爸打电话过来,让我们这两天待在家里,不要出门。”苏小妍嘱咐楚子航。
一道雷光闪烁,几秒后,轰隆隆的雷声才姗姗来迟。苏小妍整个人惊了一下,挽住了儿子的手。
暴雨降下来了,哗啦啦的雨水从天坠落,鹅卵石小路的表面因为雨水的浸透,出现深色的小圆点,这些小圆点的边缘逐渐连接,整個路面都浸满了水,狂风压弯树枝,树叶被吹落,湖面泛起涟漪,雨水落在透明的窗户上,模糊了窗外的风景。
苏小妍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唇色水润,耳垂边挂着圆润的大粒珍珠耳坠,微微卷的发梢卷在额前,美丽中透着一丝俏皮,搭配上她点缀着金色的斜纹软呢黑外套和半身裙,即有成熟女人的魅力,又带着一些少女的天真。
以往她可不会这么用心的化妆,还戴上了西柚色的日抛隐形眼镜,今天她本来是要带楚子航去安妮家吃饭的,让安妮的大女儿和她家子航认识认识。
她早早就起床在镜子前梳妆打扮,发型、化妆、挑选衣服和饰品...这些事情几乎花费了一上午的时间。
好不容易她做完了造型,天空却变得阴沉起来,刮起了大风大雨。
“唉...”苏小妍愁眉苦脸拿出小镜子,埋怨道:“今天就不去你安妮阿姨家了,去帮妈拿下眼药水,真是的,这台风怎么不昨天晚上来,早知道我今天就起来白费功夫了。”
“妈,中午想吃什么?”楚子航从苏小妍的梳妆台上取来眼药水,暗里松了一口气。
幸好来了台风,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应付这场相亲。
他很清楚自己对女生的杀伤力有多大,这不是自恋,毕竟从小到大,他的课桌抽屉里总是会出现粉红色的信封,每年的情人节,他都会收到手工巧克力,走在大街上,他也会被女孩们索要联系方式。
以他的硬件条件,很难搪塞过去,而且妈妈在身边,他也没法用冷酷的话语拒绝,这场台风来的正是时候,帮他解决了一大难题。
“吃饺子吧,妈去卸个妆,你看风大不大,风大就把车子开到车库里去。”
“好的。”楚子航点点头,拿着车钥匙朝门口走去。
他望着天空,这座城市又下雨了。
他总是会在雨天回忆那件事,啪嗒啪嗒,雨水落在床上的声音清晰入耳,他从门口鞋柜边的雨伞篓里取了一把黑伞,打开门,带着泥土气息的潮湿空气吹拂到脸上,很冰冷。
撑开伞,他径直走入雨中,雨水溅到黑亮的皮鞋上,为了相亲,妈妈给他挑了一件很正式的西装,看起来,他像是要出席什么重要的会议或是一场葬礼。
顺着路走出院子,不远处的露天停车位上,停着一辆帕拉梅拉,这是“爸爸”的车。
楚子航的肩膀被淋湿了,风实在很大,伞只能挡住头部。
如果仍由车在外面风吹雨打,两天后,谁也不知道漆面会沾上多少泥水和枯叶,说不定还会有石子撞击出划痕。
楚子航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
台风的确是来了,短短几分钟内,耳边就充斥了暴雨的声音,整个世界都被朦胧的水雾笼罩了。
他看向无人的道路尽头,小区的人都回别墅里躲雨了。
他还没启动车引擎,却听到了汽车鸣笛的声音。
空无一人的道路上,一辆迈巴赫亮着车灯,缓缓朝小区外驶去。
什么东西在楚子航心里猛的炸开,迈巴赫的引擎轰然吼叫,加速着朝小区外撞去。
是它,那辆熟悉的...迈巴赫!
楚子航猛然启动了帕拉梅达的引擎,车轮摩擦着溅出水花,立刻朝着迈巴赫的车尾追去。
迈巴赫冲进了透明的雨幕,帕拉梅拉紧随其后。
楚子航眼底出现熔岩般的光芒,即便是纯黑色的瞳片,也无法压制他的黄金瞳。
他无法抑制的踩下了油门,帕拉梅拉的车轮溅起两米高的水花,泥水洒在绿化带上。
迈巴赫跨越一个弯道,消失在楚子航的视野中。
转过弯就是小区的门禁,一扇钢铁的闸门。
“请停下!先生!请停下!”
小区保安的喊声穿透了雨落声。
楚子航猛地踩下刹车,帕拉梅拉的前车与铁栅栏只差毫厘。
“先生,小区内限速5千米,你违规了!”穿雨衣的保安手里拿着喇叭,敲着车窗。
“抱歉...”楚子航猛然吸气,心脏剧烈地跳动。
他环顾四周,哪里都找不到迈巴赫的车影,仿佛那只是幻觉...
“先生,您的行为已经严重危害到公共交通安危,请配合我们的工作,进行备案!”保安严厉地喊着。
楚子航摇下车窗,“很抱歉,车子出了故障。”
他递出一叠钞票,眼底的淡淡金光还未消散。
保安本想严厉的拒绝这种贿赂行为,作为高档小区的保安,他很有素质,要为每一位业主的安全负责,可看着楚子航冷漠的眼神,他的大脑忽然一片空白。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钞票已经塞到了雨衣的上衣口袋里,帕拉梅达在雨幕中倒车,缓缓驶回了小区。
楚子航将帕拉梅拉停在宽敞的车库内。
他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那真的只是幻觉么?
水顺着帕拉美的车面滴落,楚子航下车,一步一步的朝别墅走去,浑然不顾暴雨淋在他的身上。
“少爷,您没带伞吗?”佟姨看他淋成了落汤鸡,赶忙拿来了干毛巾。
“我去洗个澡,妈说中午吃饺子,佟姨你去煮一锅水饺吧。”楚子航擦了擦头发,换了一双拖鞋,去往浴室。
浴室里,他放下热水,脱掉湿透的西装,一件件衣服从他的身上褪去,露出他雕塑般精炼的肌肉线条,他的背上,手臂,大腿处有几道淡淡的伤疤。
混血种的治愈能力很强,通常小伤口愈合后是不会留下痕迹的,除非是那种深入骨髓的大伤口。
执行部的“A级”任务总是险象丛生,楚子航又是个独行侠,喜欢一个人单干,难免会遇到一些危及生命的状况,特别是在他不成熟的时候。
在开普敦棒球场,他曾爆发式的使用君焰。
他找到了那只隐藏起来的A级死侍,那个长着青灰色鳞片和镰刀般锋利骨刺的家伙,正在球场中央,啃食一位棒球员的尸体。
当时他还不懂得如何使用言灵,但死侍的镰刀骨刺穿刺进他的大腿,锯齿状的骨刃拉扯到血肉模糊,在极度的疼痛和刺激之下,他觉醒了君焰,君焰将死侍吞噬殆尽,剧烈的爆炸将其炸成碎片,连带着整座开普敦棒球场都倒塌了。
在入学卡塞尔短短两年的时间里,他参加了7次危险等级B的任务,6次危险等级A的任务,任务完成率百分之百,后勤部为他善后,总是需要消耗大量的金钱,每一次他的任务目标,死状都不忍直视,大多数时候想要用肢体碎片拼成一个完整的器官都做不到。
两年时间,一个人可以改变很多。
他从一个普通的高中毕业生,成为了一个手里沾满血的执行部专员,可即便如此,他也看不到能杀死奥丁的希望。
楚子航脱下最后一件贴身的衣服。
淋浴头的水成洒状落到瓷白的砖上,温暖的光照亮了浴室。
他站在热水下,冲刷身体。
洗完澡后,他站在镜子前,缓缓转身。
镜子里映出他肩胛处暗红色的印记,像是胎记。
他确定自己小时候没有胎记,这个胎记是在那个雨夜之后慢慢浮现出来的,不痛不痒,像是一颗半朽的树。
半朽的世界之树,这是卡塞尔的校徽。恰恰是通过这个印记,楚子航找到了卡塞尔学院,多年来第一个主动找卡塞尔学院的学生。
他拿起苏小妍的修眉刀,那是一把锋利细小的刀片,轻轻一折就能折断,他小心地用刀在手指上划开一个伤口,倒不是怕疼,而是怕把妈妈的修眉刀给弄断。
血液滴落到洗手池中,带着明显的黑,准确的说是青色,和正常人鲜红的血液相比,他的血,好似没有温度。
这就是“爆血”的副作用,到了最后,一个活生生的人,会转变为没有温度的死侍,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都将失去温度。
但这些血液也代表着力量的提升,楚子航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和正常人类比起来,他绝对是一个短命鬼。
其实他不是不知道苏茜喜欢自己,也不是不懂妈妈的想法,但懂了又能怎么样呢,羊皮卷的作者在上面写“爆血”是“魔鬼的的启示录”,现在他已经被魔鬼握在手里了。
他一直在暗示“爸爸”和妈妈再要一个孩子,可“爸爸”在和妈妈结婚前定了约定,说不要小孩就真的不要小孩。
有时他也会想,如果那一天来了,妈妈会不会哭成泪人,可他已经回不了头了,至少在下地狱之前,要把没做完的事情做完。
...
首都,宝格丽餐厅。
“所以你当年为什么会跑到仕兰高中去读书?”
“这不属于我们的合作内容。”夏弥切下一块牛排,放入嘴中,A5级别的和牛肉眼,入口即化,略微焦褐色的牛排表面遍布着大理石的纹路,皮下脂肪像是雪花一般均匀分布。
“我猜猜,是为了奥丁?”路明非想到了楚子航为他阐述的那个雨夜,在他的那座城市里,除了奥丁,还有什么能吸引一位龙王呢?
“你知道奥丁?”夏弥拿起餐巾优雅地擦擦嘴。
“听说过,但没亲眼见过。”
“这个话题以后再讨论吧,我说了,我们的信任只是暂时的。”夏弥看了一眼康斯坦丁,婴儿趴俯在他的怀里的育婴袋又睡了,他的面前摆着一盘生的A5牛排和,正看着菜单有插画的那一面,若有所思。
银质餐刀在他的手里变成了水银般流动的液体,再次塑性为一把小巧的锅铲。
淡淡的蓝色火焰灼烧着牛排的表面,他拿着锅铲给牛排翻了个面,此时盘子里的那块牛排已经和插画上变得一模一样。
康斯坦丁切下一小块牛排,盛到小瓷碟里,撒上一点点黑胡椒,递给了身边的苏恩曦。
苏恩曦很自然地接过小瓷碟,拿着餐叉把牛排塞入嘴里,闭上眼睛思索片刻:“火候有些过了,A5级别的牛肉最适合的做法之一是刺身,它的脂肪含量很高,入口即化,烤的太久会破坏它本身的口感。”
康斯坦丁认真地点头,拿出小本子记下。
“你在干什么?”夏弥问了一句。
“学做饭啊。”康斯坦丁挥舞着锅铲,眼里闪着光,“将来我一定要开一家世界闻名的餐厅,当上一名主厨!你知道戈登吗?他就是我的偶像!”
“地狱厨房?”夏弥面色古怪。
“你也知道地狱厨房?”康斯坦丁显的有些兴奋。
“看过一点...”夏弥陪哥哥看过各种电视节目,五元一张的盗版碟里,能装下几十个小时的影像资料,例如一张封面是《赌神》的光碟,往往还会附带《赌侠》,《赌圣》等等诸如此类的电影。
所以她的脑袋里装满了杂七杂八的综艺、动画和电影,来自世界各地。
“你看的哪一季?你看过第二季吗,有一集,戈登让他们做惠灵顿牛排...”康斯坦丁就《地狱厨房》和她热情的讨论起来,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和青铜与火之王的聊天话题,会是关于一档综艺节目。
路明非也没有想到夏弥居然看过《地狱厨房》。
卡塞尔的教科书里,不是说,龙类都是以“命运”思考主体的生物么,怎么两条龙王的会谈,像是综艺节目同好会线下见面。
回想起夏弥清空一张桌的画面,他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wWW.ΧìǔΜЬ.Cǒ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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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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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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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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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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