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绫冷着脸,剑鞘横在沈渐青身前,哪有请的样子。
沈渐青面色带了几分难堪:“这位姑娘……我是靖瑶公主的人,我们认识吗?”
沈渐青搬出靖瑶当挡剑牌,他以为扶若会有所忌惮,谁曾想那把横在他身前的剑鞘,转而移到了他的颈项上。
红绫一身煞气,沈渐青毫不怀疑自己会死在这个女子手上。m.xiumb.com
“我跟你去!”沈渐青闭了闭眼,似是受尽了屈辱。
“但我必须跟公主殿说上一声,她会找不到我。”
沈渐青一脸深情,原身记忆中,这个男人从没这么看过宋扶若。
扶若叹,看来是原身份不够吧。
红绫看了扶若一眼,接替红绫的是独狼,独狼身上的杀气更重,他用的不是剑鞘,而是一把长剑。
剑刃割破了沈渐青颈间的皮肤,沈渐青瞬间脸色惨白。
扶若慢悠悠道:“红绫自会去转告靖瑶公主,而你——”
“随我来。”
独狼撤了剑,不知从哪儿拿出的绳子,捆了沈渐青的双手。
沈渐青脸都憋红了:“我是靖瑶公主的人,你们……你们……”
沈渐青被靖瑶救下带到金国,他从未受过这般的屈辱。
靖瑶没给他名分,可金国哪有人敢怠慢他,而今……
扶若笑了笑:“公子与我的一位故人生得极为相似,扶若不过只是想与公子谈谈。”
沈渐青心下慌张,面色绷紧了:“我不认识你!”
“无妨,我认识公子就够了。”
到了。
独狼一脚踹在沈渐青腰上,沈渐青踉跄几步,正脸朝地摔下。
几颗牙齿掉在地上,沈渐青脸上带的布巾上沾上了血迹。
独狼退了出去,还把门关上了。
扶若不屑于这种形式的报复,可是……
真的畅快得很呢。
宋扶若从未跟沈渐青要过什么。
她等了二十五年,她心甘情愿,因为她爱极了他。
她以为死了的男人,二十五年后终于回来了,还有着显赫的身份,再也不是他高攀她,而是她高攀了。
他许了她皇后之位。
在人前与她鹣鲽情深。
人人都道。
看啊,那是新皇人老珠黄的糟糠之妻,新皇真是有情有义,将中宫之位给了宋扶若,让与他共患难多年的金国公主委身妃位。
扶若缓步走向沈渐青,唇边勾着浅浅的弧度,沈渐青一退再退直到退无可退,放声厉吼:“公主救我!”
没了牙齿,说话都不利索了,惹得扶若轻笑出了声。
她伸手揭开了沈渐青脸上的布巾,看着他一嘴的血,啧啧摇头道:“独狼,真是过分了。”
话里是谴责的,可是看她的表情,明显是在幸灾乐祸!
沈渐青恍惚了一下,这是宋扶若吗?宋扶若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她不是宋扶若,宋扶若不会这么对他的!不会的!
沈渐青看着扶若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一如那个夜晚,宋扶若被新皇掐着下颔,他怜惜地抚着她的面孔,温柔得让宋扶若恍惚以为回到了二十五年前的新婚夜。
他的容颜和二十五年前相比,只是多了一些细纹,他是意气风发的,已不是当年那个青涩得叫她名字都会红了脸的少年。
他轻声细语地说道:“若儿,你是要做中宫之主,还是要你宋氏全族性命。”
扶若笑了笑,原身就是用这么恐惧的眼神看着沈渐青的,却没有打动到男人,一分一毫都没有。
扶若似与情人诉说般低语:“你与我死在战场上的夫君生得一模一样,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沈渐青的脸皮抽了抽,真的是宋扶若,可是宋扶若为何要这般对他!
沈渐青心里恨毒了,却一句话也不敢问。
“我……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失忆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夫君,我叫连千帆。”
“连千帆。”扶若点点头,“是个好名字。”
“公主,她对你好不好?”
扶若痴迷地看着沈渐青,这个眼神让沈渐青想起了新婚那一夜的宋扶若。
他恍惚了一下,许久才答:“公主待我极好,我是公主的人。”
这是沈渐青第三次提起她是靖瑶的人了。
金国的三次战败,看来他还没有意识到什么。
扶若笑了笑:“不知我送给靖瑶公主的十个面首,公主可会喜欢。”
沈渐青脸色骤变:“是你送的?”
“那可是我精挑细选的。”扶若叹了口气,“你不知道,为了找这十个人,我费了多大力气。”
扶若无辜地看着沈渐青,他一张脸憋得通红,明显是气极了。
“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这般待我!”
即使牙齿少了几个,沈渐青说话还是十分铿锵有力。
为什么?
这个问题宋扶若也问过新皇,她心里在泣血:“我等了你二十五年,你为何这般待我?”
而男人只是一句:“我没有要你等我,我也不曾亏欠过你。”
宋扶若做一日的皇后,保全宋氏一族。
但她不知,她亲手服下毒酒的当晚,新皇便命人以宋观塘通敌卖国的理由,抄了宋氏一族。
皮肤泛起了陌生的疼痛,扶若竟失去了一瞬间的身体掌控权,五指掐在沈渐青的脖颈上。
沈渐青的脸憋得青紫。
扶若松了手,看着男人脖颈上深红的五个指印,心想自己和这具身体的融合度还是不够,才会让原身残留下来的一丝意识夺去了身体。
石子掉落的声音并不是很明显。
扶若眸光一闪,表情瞬变:“我与亡夫相识不过三月,彼此相爱至深,我为他抛弃了我丞相之女的身份,无名无姓嫁给了他,我以为,他死了,日夜为他落泪……”
扶若眼中含泪,字字真切情深。
门外,独狼抽了抽嘴角,扶若姑娘说的前半段确有其事,后面的……什么日夜落泪……
他记得的怎么是,他每次见到扶若姑娘,就见她在嗑松子。
门外除了独狼,红绫,墨衡,还有一个——
靖瑶也在。
“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是这般无耻!”
扶若脸一冷,用尽全身气力狠厉地扇了沈渐青一个巴掌,沈渐青瞬间吐出一口血,血水里混着一颗新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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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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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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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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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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