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这位太子爷活该心眼多呢,还是该说他心眼太多反被自己误了呢?
罢了罢了,他会怀疑也是正常的。
扶若把银针放回药箱子里,逐字逐句道:“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信,大名鼎鼎,宋扶若。”
“你也可以叫我的别称。”ωωω.χΙυΜЬ.Cǒm
墨衡:“别称?”
“仙医。”
墨衡:“……”
扶若拍了一下墨衡的小腿,道:“试一下,活动活动。”
墨衡觉得扶若在开玩笑,他这腿中了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
扶若见他不动,便动手帮他抻了抻腿。
墨衡顿然浑身一僵,不可置信看向扶若:“我的腿……”
“我说过了,本姑娘是仙医。”
墨衡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挪动着他的小腿。
从中了箭那一刻,这只小腿便失去了知觉,他以为他后半辈子都只能……
可没想到……
“把衣服脱了,本仙医给你上药。”
墨衡回了神,看着扶若拿着草药等着他脱衣服。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直觉产生了怀疑,她当真不是他兄弟派来的细作,也当真没有所谓的美人计?
在宋扶若眼里,他是男是女好像都无所谓,在她看来,他只是一个病人,仅此而已。
墨衡沉默地脱了上衣,他忘了一件事情:他能自己活动了,他可以自己上药了。
他身上的新伤和旧伤都很多,扶若拈起她用草药磨制成的药膏,轻轻涂抹上去。
她的动作很轻柔,就像在轻抚着他的心脏。
墨衡闭上双眼,使劲压下心口深处不正常的悸动。
“你叫宋扶若,你已嫁为人妇。”墨衡突然道。
扶若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的,“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墨衡抿紧薄唇,没什么不对的,若说有什么不对的,那就是他的不对。
不管她是不是细作,有没有对他用美人计。
但她已嫁为人妇,而他……
竟然对一个有了夫婿的女子,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墨衡又问:“你的丈夫呢?”
“在边关打仗。”说起这个,扶若上药的手顿了顿。
算算时间,沈渐青‘死’在战场上有一段时间了,消息也该传到芝祥村了吧。
墨衡莫名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好像很关心她的丈夫,她提起她的丈夫时,说话的语气和与他说话时,完全不一样……
女子上药的动作温柔细致,唯独没有把他当作男人看待。
她的指腹屡屡晕出了伤口边缘,触及了他身上完好无损的肌肤。
她居然还问:“你的身子怎么这么热?你发烧了?”
说着,她伸手就要去探他的额头,被墨衡抓住了手腕。
“我没事!你给我后背上药吧。”
扶若拧了拧眉头,他的身体就是很烫啊。
但既然他说没事,那她就不管了,真有事也不是她嗝屁,随便他。
给他上完药,天色差不多了,扶若提起药箱子,背上竹篓捡起锄头,跟墨衡打了声招呼:“我走了,明日再来,你好好照顾自己,别死了。”
墨衡看着扶若的背影,这么特别的告别方式,也只有她会这么说。
他轻捻手指,思绪飘摇。
原以为他会死在这座不知名的山上,没想到被一个女人救了下来。
这个女人出现的时间、地点都过分巧妙。
他以为这个女人是细作,试图用美人计蛊惑他,可越相处下来,越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
宋,扶,若。
是时候和暗卫联系了。
-
夜深了,今夜的月亮特别圆,星星也很多。
一颗蓝色的星星坠在夜空中,忽明忽暗。
“主子,属下救驾来迟,请主子责罚。”
“免。”墨衡摆手,暗卫立即起了身。
“独狼,最近朝堂上如何?”
独狼低头禀报:“主子下落不明,圣上震怒,命三皇子着人寻找主子的下落,圣上前去因檀寺为主子祈福,诸臣皆为圣上爱子之心感动不已。”
墨衡勾了勾唇,却是冷笑。
“还有呢?”
独狼顿了顿:“李大将军与金国一仗,金国大胜,死了很多将士,圣上……”
墨衡打断了独狼:“你说金国大胜,边关死了很多将士?”
“是,死了很多。”独狼还在等墨衡继续问下去,墨衡却没再问了。
当今圣上有七子,他排第七,是墨郁风醉酒时宠幸一宫人所生下来的孩子。
那宫人在他一出世时便被一条白绫要了性命,从此他只有一个母亲,当今母仪天下的皇后。
皇后膝下有二子一女,一子为她诞下的二皇子,即当今太子。
一女亦是她所生,是当今长公主,只有他是寄养在皇后膝下的,可有可无的七皇子。
他在时无人在意,他死了倒是成了众人彰显自己美好品德的工具。
他的父亲啊,兄弟啊……呵。
独狼带来的消息里,最有用的当属:边关死了许多将士。
墨衡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不该有的念头,死了那么多人,里面会不会有宋扶若的丈夫呢?
念头在心底落下的下一刻。
墨衡觉得。
他肯定是疯了!
-
金国军营内。
桌上的东西悉数被靖瑶扫落到地上,她怒道:“你们这些无能的医士,一个个都诊断不出来千帆到底得了什么病,你们治什么病,医什么人,都给本公滚回家养猪去!”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众医官纷纷下跪求饶。
“公主……”
沈渐青捂着左胸,苍白的脸色给他的容颜增添了一分脆弱的破碎感,让靖瑶看得心都快化了。
她抚着沈渐青的脸庞,心疼地道:“怎么了怎么了?是胸口又痛了吗?很疼吗?要不要紧?”
自沈渐青说自己失忆起,他的心口处就一阵一阵地疼,从白日疼到夜晚,时刻不停歇。
他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下,心口的疼痛折磨得他寝食难安。
靖诚一把掀开营帐走进军营,看着跪了一地的医官,他愤怒道:“靖瑶,你为了这个男人,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靖诚一个个扶起地上的医官,一个个给他们赔礼道歉。
在大周和金国打仗期间,医官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即使靖瑶是金国的公主,也不能这么糟践这些医官。
医士们一旦寒心,后勤治疗跟不上,如何打仗,又如何打下胜仗?
靖瑶娇横道:“他们无能,还不许我惩罚他们吗?连一个小病都治不好,那我们留着他们有何用!”
“就是因为他是吗?”靖诚三两步走到床前,像拎鸡崽儿似的拎起了沈渐青,“我看他死了你还会不会这么疯!”
靖诚掐住沈渐青的喉咙,沈渐青的脸很快由白转紫,他本就心口痛,如今呼吸不畅更是雪上加霜。
“公主……救……”
靖瑶看着沈渐青真的要死了,哭着央求靖诚:“阿哥阿哥,我不闹了,我不闹了,你放了他,你别杀了他,我真的不闹了!”
靖诚还是第一次见靖瑶在他面前哭,他心下不忍,一把甩开沈渐青,怒气冲冲离开了靖瑶的军营。
靖瑶一把抱住直翻白眼的沈渐青:“千帆,千帆,你还好吗?你不要死,你千万不能死啊……”
沈渐青已经喘回气来了,但心口的疼痛丝毫没有减轻。
他神智不清地想,他的身子从来都是康健的,为何在他说了自己失忆之后,心口便痛了起来?
难道……难道是他临行之前,跟扶若发的誓言生效了吗?
不,他不相信,只是一个誓言而已,如若每一个誓言都生效,那世上会死多少负心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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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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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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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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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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