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桂平觉得自己最近运气很差。
他本是个普普通通的穷书生,除了一些同是寒门读书人的同窗好友之外,可谓是一贫如洗。
好在年初之时,刘桂平就是从一位同窗嘴里听说了用贞观十年春来赚钱的好法子,变卖家产、四处借银钱,顶着春寒料峭跑去酒楼门口排队。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以十贯钱入手了一瓶酒,转手就是几十贯!
自此后,刘桂平便彻底翻了身。
都已经是弱冠之年了,他原先还因为家中贫寒的缘故,纵使是个读书人也讨不到媳妇。可等他赚了钱,来提亲的人几乎都要将门槛给踏破了去!
钱是会给人带来贪念的。
不管以前如何视金钱为粪土,刘桂平终于还是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他爱上了这种倒手就是数倍甚至数十倍的暴利!
这比读书容易多了。
靠自己努力学习考取功名,实在是难如登天。
随便倒腾几瓶酒赚来的收益,便能养活自己舒舒服服过个几年!
可今日……
刘桂平望着紧闭的酒肆大门,心中很是惆怅。
又关门了么?
“这位小兄弟,你也是来卖酒的?”
旁边有一人凑了上来,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
“实不相瞒,我劝你啊,若手里有酒,还是自己跑一趟去江南出手的好。”
“如今在长安城里,怕是没销路了!”
刘桂平愕然回头,发现说话之人怀中鼓囊囊的,同自己一样,看来也揣着一瓶酒。
他迟疑片刻,才犹豫着开口了。
“敢问这位兄台,何出此言?”
“这间酒肆背后是达官显贵所开,不应该缺银子才是……”
“前阵子在下过来卖酒,他们还说要多少有多少呢!”
长安毕竟是大唐京城。
这里显贵云集,随手丟块石头说不准都能砸到个有爵位的,他们的产业也是极多。想找有钱有势的人出手酒水,只需要去街上找铺子挨个问,他们背后的东家多半都会愿意收购贞观系列酒的。
刘桂平其实还有别的选择,但之所以选择这家酒肆,主要还是因为他以前一直都卖给这一家。
那人有些嗤之以鼻地摆了摆手。
“你多久没有买酒了?如今那小兕子酒楼门口,排队的人都比以往少了许多,你知不知道?”
刘桂平脸色有些难堪。
“在下之前排队买酒赚了些本金,后来再找机会抢到,便留在手里没有出……准备留着慢慢卖的。”
这算是常规操作了。
如他这样的人不算少,大都是在酒水最开始兴起时尝到了甜头,将所有积蓄押进去赚了大钱,再用赚的钱重新入手新的酒,如此循环往复。
而且他们都没有一次性将酒水全给卖了,是当宝贝似的留在手里,等手头钱花没了再去出手一瓶。
“兄弟,听我的准没错,我跟你一样,都快把长安城的铺子给问遍了。”
“从酒肆食肆,到胭脂铺、杂货铺,甚至连那些炭行都问过,哪怕是五姓七望当东家,他们也跟以往不同,不准备继续收购了。”
“我听铺子的伙计们说,许是要等到来年开春或夏天才会继续收。”
“你知道为啥不?”
那人信誓旦旦地这么说着,听得刘桂平不免有些紧张。
他追问道:“为何?”
那人砸吧了一下嘴。
“说白了,就是他们现在看不上咱手里这些散货了呗!”
“早先京城就有传言说,酒楼会私下将大批酒水卖给世家,以前可能是产量还不高,所以那帮显贵们还会有零有整地从咱们这儿收了,拿去江南、北边或者西域卖。”
“如今,怕是酒楼自己就能供应许多,世家哪里还用得着从咱们这买呀!”
刘桂平愣在当场。
他将酒水囤积在手中之时,原就是抱着想等等看涨价的。
毕竟最开始卖酒那阵,十贯钱入手,倒手能赚个六七十贯。
没过多久,这价格便陡然上涨,涨到了一百多贯。
而且往后价格还在不断攀升!
期间他出手过几次,但每一次都在市价上涨后有些悔恨自己没能稳住。这就导致他压了十瓶酒在手里,从春天到如今一瓶都没出。
谁能想到,短短几个月功夫……
行情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刘桂平看了看边上那个为自己答疑解惑的人。
此人相貌普通,看不出行当,虽衣着打扮都有些旧了,但听这说话有条不紊的,肯定不是什么乡野村夫,最少也是能识文断字的书生。Χiυmъ.cοΜ
“在下手头还积压了不少酒水,可这月便要提亲,需要置办许多,手头紧得很,恐怕等不到来年开春了……”
他当机立断,拱手道:
“还请阁下解惑,要如何是好啊!”
由于刘桂平的态度很端正,那人看起来十分受用。
“小兄弟,你也别急,我刚才不是说过吗,长安城里是卖不出去了,不过江南或者北边,收购的还是大有人在啊!”
“我方才还想说,你要实在急着使银子的话,我能收点。”
“不过如今看,你手头酒水这么多,我也吃不下。不如就找个镖局,护送你去一趟江南,将这些酒一次都给出手了,也免得日后担惊受怕的不是?”
这是个办法,但刘桂平却有些犹豫了。
倒不是因为路途遥远,他怕被抢。毕竟长安城里有不少做走镖生意的,听闻那酒楼主人陆驸马家中便有做这门行当,他完全可以找那边。
刘桂平是觉得,自己手头的都是贞观十年春。
酒水向来是年份越陈、意义越重,价格才越高,尤其是对于贞观系列,酒水本身质量倒是其次了。
他拿着贞观十年春,现在才贞观十年冬天就全数卖出去……
明年,或者后年,再涨价了怎么办?
那不得哭死啊!
旁边那人似乎也看出了他在犹豫什么,笑了一声。
“小兄弟,你若嫌麻烦,又急着使银子……要不就先吃吃亏,卖我一瓶。”
“一百贯钱,卖不卖?”
刘桂平脸色骤变!
自己是很久没有买过酒,但却也知道行情!
如今市面上价格是近三百贯一瓶,这人张口就打了个对折还多……不是趁火打劫是什么?!
他抱紧了怀里的那瓶酒,扭头就走。
“不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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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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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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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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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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