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家。
今日,向来喜欢睡懒觉的房遗爱反常地起了个大早,他穿好衣服就准备出门。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么早……
自家老爹居然突然出现在了院门口!
“你要去哪里?”
房玄龄面色不善地盯着儿子,冷声道:
“平日里要去家中私塾,你可是能躲便躲,能睡懒觉绝不早起。”
“今天倒是很勤快啊。”
房遗爱头上登时冒出冷汗。
他犹豫片刻,选择说出实话,免得被父亲发现之后再挨顿毒打。
“父亲,孩儿是应了魏王殿下的邀请,准备去他办的诗会的。”
听到魏王殿下,房玄龄脸色已经从不善变成了恶狠狠!
他紧紧盯着儿子的脸,冷声道:
“呵,魏王殿下一请你,天刚亮你便能起床。”
“倒是很喜欢他嘛。”
“怎么,今日的诗会上是有什么漂亮姑娘么?”
听到这话,房遗爱心都凉了半截。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他胆战心惊地回答道:
“不……不是的。”
“魏王开诗会,向来都只叫自己府上的歌女舞女们表演,不会喊外人去。”
“主要是,今日有许多名门子弟都会去,孩儿若是不去的话,显得很不合群啊。”
合群,这是在长安上流社会里混,最重要的事情。
太子李承乾地位极高,可他不良于行,除了偶尔会替李世民监国之外,基本很少出现在宫外的这种聚会上,也不怎么邀请京中世家子弟去东宫饮宴。
这也就导致,同龄的达官显贵子弟们,只知魏王却不识太子。
上回,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才让房遗爱没认出太子,还将其讥讽一顿,险些惹出大祸来!
听到儿子的解释,房玄龄微微皱起眉头。
沉默片刻,他才问道:
“今日有哪些权贵子弟去参加?”
房遗爱不敢隐瞒:
“长孙冲会去,崔神基、崔修业等人会去,郑玄果的伤养得已然大好,也会去。”
“基本上就都是五姓七望家的人,其余便是朝中文臣家的子弟了。”
房玄龄沉思半晌,忽然道:
“萧瑀家,那个萧守规呢?他不去?”
房遗爱摇了摇头:
“萧守规不去,也不知道为何……”
“或许是因为昨日书局大火的事情吧,孩儿昨日去见了他,他看起来有些惶恐。”
萧守规,不参加魏王的诗会?
房玄龄眉头缓缓挑了起来。
身为当朝宰相萧瑀的嫡孙子,母亲还是襄城公主,论起家世背景,萧守规不比那些五姓七望要差。
甚至在他看来,单论地位,萧守规隐隐还压过了一头。
兰陵萧氏虽然不在五姓七望之列,可萧瑀既有南梁皇室血脉,又有隋炀帝皇后当姐姐,如今更与李二陛下结为姻亲,即便底蕴没有那么深,但实在说不上差。
而且,就他所知,萧守规之前也跟儿子这帮纨绔混在一起。
怎么突然就不去了呢……
房玄龄问道:
“魏王有没有说,今日除了诗会,可有其他安排?”
房遗爱茫然地又摇了摇头。
他哪知道魏王有没有安排?他只是个客人而已啊!
半晌。
房玄龄忽然提出了一个让他想跑回房间的要求。
“那你过去之时,把陆恒也带上一起吧。”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房遗爱感觉自己耳朵可能出现了一点点问题。琇書蛧
他用力掏了掏耳朵,难以置信道:
“爹,您没说错吧?”
“陆恒那小子若是到了诗会上,恐怕魏王府会被闹个天翻地覆啊!”
“孩儿自己便不说了……如崔神基崔修业他们那群人,先前跟陆恒的梁子可是结死了的!”
“难道萧守规没去,其他人便不会刁难他了吗?”
“这可要出大事的啊!”
房玄龄满脸平静。
他瞥了儿子一眼,淡淡道:
“老夫当然知道他们之间有多大的仇。”
“说不死不休或许有些过分了,仅仅郑玄果一人,估计跟陆恒见面就会打起来。”
房遗爱瞪大了眼睛。
明知道这些人之间有仇,还要把他们凑到一起去?
疯了吧!
房玄龄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忽然微笑起来。
“正是因此,老夫才想让你把他带去诗会啊。”
“如今京城里已经风起云涌,倒不如把陆恒这条鲶鱼丢进去,把水搅得更浑才好。”
“不这样,怎么能让那些人露出马脚来呢?”
他说的话,房遗爱完全听不懂。
作为一名标准纨绔,小房同志只知道跟哪些人玩能玩得更野,玩得更高兴,但他对朝堂里的事情基本一无所知。
跟房遗爱比起来,陆恒都要显得更加脱离低级趣味一些。
犹豫很久,房遗爱才怯生生地问道:
“爹,您究竟想做什么呀?”
“咱家若是要跟陆恒一样,跟五姓七望对着干……那母亲就没法做人了。”
不说倒还好。
他一说起母亲卢氏,房玄龄的眼神就愈发锐利了几分!
“你母亲嫁到房家来,便是咱们家的人,跟她娘家再无多少干系。”
“日后说话小心些!”
“如今这时候,跟五姓七望沾上关系并不是什么好事。”
“别问那么多了,我带你去找陆恒!”
………………
小兕子酒楼。
陆恒现在又住回了这里来。
之前忙着弄书局的事情,他就住在离得更近的那间小宅院里,顺便也能监督一下那些印刷匠们的进度。
不过,现在天下书局整个被烧毁,为了防止有人发现印刷小院,陆恒也就只能住回来了。
刚起床,他还没穿好衣服,便听到了外头的敲门声。
这是敲的后院门,并不是酒楼的正门。
“难道,程伯伯这么快就有了新消息吗……”
怀着疑惑,陆恒过去打开了门。
可门板推开的一瞬间,他就愣在原地了。
“房公?”
陆恒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俩人。
房玄龄来找他,这都算了。
带着房遗爱这小子,是怎么回事啊?!
正疑惑时。
房玄龄冲他笑了笑,道:
“陆贤侄,你想不想去见见郑玄果呀?”
“老夫听闻,今日是他伤好了之后头一回出门。”
“机会难得啊。”
陆恒的目光飘到了房遗爱脸上。
后者脸色惨白,感觉……
似乎像是承受不住压力,马上就要撅过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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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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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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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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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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