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时她一直看着陆衡,看见他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起来,她就知道他一定也想起来了。很多事就是这样,不是说忘就能忘的,不管是她还是他都没办法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已经碎开的裂纹再努力也无法复原如初,已经放手的人就不应该再回头。Χiυmъ.cοΜ
安歌的心情居然变得出奇的平和,她坐直身体,低下头,身体微微前倾着,陆衡还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屈膝半蹲在她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好久没有这么近的看过他了,那张曾经让她牵挂心动又百般纠缠的脸就在眼前,一如记忆里的英挺清隽,近的好像一伸手就能触碰到。
哪怕是现在,过去了这么久,这样看着她,她依然还是会有心动的感觉。这大概就是故事里经常说的,一生只会碰到一次的最喜欢的人吧。人的一生太长了,很难说就一定能跟哪个人走到终点,你会遇到很多人,也会对其他人动心,但那种最喜欢的感觉或许真的就只有一次。但只要有一次,你就会知道,原来真的是不一样的,千万人潮,滚滚红尘,他跟谁都不一样。
心跳的好厉害,她伸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隔着皮肤骨骼都似乎能感觉到胸腔下正剧烈跳动着的心脏。她从不怀疑自己对他的感情,即使过去她懦弱的不敢承认,但她没有勇气再去承受失去的痛苦了。
得到又失去,所有的爱与回忆都在顷刻间颠覆崩塌,这种硬生生把一个人从生命中抽离的失落和痛苦她没有办法再去承受第二次。她已经不计较当初为什么分开了,尽管这个问题曾经困扰折磨过她那么多个日夜。如果陆衡再早一点,早一点回来找她,她想她一定会忍不住回头的。
在刚分开的那两年里,她曾经不止一次的幻想过,陆衡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给她一个解释,给她一个承诺,然后他们还像从前那样在一起,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不管是异地还是异国,哪怕所有人反对,她都不怕。
但是现在她已经没有从前那样的勇气了,敢毫不怀疑,孤注一掷的去赌跟一个人会有未来。
如果喜欢能减少一点,哪怕是她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喜欢他了,也许她还能试着重新跟他在一起,但就是因为太喜欢,她才不敢,也不能去赌。
其实这样也好,把画面定格成照片就能永远保留,爱也只有放进回忆里才能永远鲜活。
她心里这么想着,居然真的伸出手,轻轻的在他的脸上停留。她的动作很轻,只稍稍停留了一瞬,就像是一片羽毛轻轻拂过。
等到她离开,他感觉自己的心也立时被挖空了一块。
“我不怪你了,这件事我们一笔勾销。”安歌低头浅浅的笑了一下,“过了这么多年总该有点长进,我们确实不应该再见面了。”
她伸手扶着沙发慢慢站起身走到门边,想到什么,忍不住又回过头看他。他还一动不动的蹲在原地,整个人像是变成了一尊僵硬的石像,英俊的侧脸逆着光,阳光投下来的阴影落在他脸上,神情有些凝滞,看起来落寞极了。
“我走了。”她转身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轻轻的“砰”一声轻响,他就被隔在了她的世界外,房子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一个人的屋子静的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刚刚的某一瞬间,他真的很想伸出手,留住那片羽毛。
可是他知道,她不会再愿意让他靠近。现在说这些,是不是真的已经太晚了...
陆衡颓然的坐在地上,任凭回忆将自己吞噬。
...
安歌收到入职通知时距离那天已经整整过去两周了,她没有搬家,也没再听到对面响起开关门的声音,陆衡好像真的再一次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
游戏她还是照常玩,只是没有从前那么着迷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再没有亮起过。每天睡醒打两把游戏,再出门买菜做饭,下午在阳台晒晒太阳看会儿书,晚上刷刷微博看看综艺,偶尔兴致来了还会找部恐怖片,一个人关好灯缩在被子里看。
其实没有什么不能适应的,她又回到了过去一个人平常的生活,没有太大的波澜,谈不上多么有滋有味,但至少一切都是可控的,不会再被一个人轻而易举就影响自己的全部喜怒哀乐。
告诉简莹莹这件事时她正要举杯庆祝她找到心仪的工作。
安歌喝的有些醉了,用手支着头看她,轻轻的笑,“不如庆祝我开始新生活,天天开心。”
简莹莹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安安,那你现在真的开心吗?”
安歌歪了歪头,嘴里念着,“什么叫开心,什么叫不开心,那中间怎么算?既开心又不开心?哪有这种道理...”话还没说完她自己倒是忍不住先笑了,她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简莹莹听不懂她这些绕来绕去的鬼道理,她的感情就跟她的性格一样简单直白。她只知道喜欢一个人是,看见他就开心,他对自己笑跟自己说话就加倍开心,跟他在一起的日子就是她最开心的时候。至于那些不安失落,患得患失的痛苦当然不可能没有,但她只要一看见他就什么都忘记了,跟那样强烈的喜悦相比,好像所有难过都是可以忍受的。
可是安安跟她不一样,她敏感,忧虑,总在得到一件东西的时候就开始设想失去它的结果,如果那个结果是她不能承受的,那这件东西不要也罢。对喜欢的东西都是这样,更不用说撞过一次的南墙了。
简莹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她的逻辑法则对她并不适用,也或许她现在根本就不需要安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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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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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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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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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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