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幽绿火光时明时暗,在这样的夜色之中,显得很是森然。
因为那黄皮灯笼挂在门框上,我也没办法关上寿衣店的门,只能坐在寿衣店门旁,提心吊胆的朝外面观望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间就到了深夜。
灯笼内,那幽绿的烛火依旧摇曳,这都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那根小巧的蜡烛竟然还没有燃烧完,也是奇迹了。
我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要让我挂上这个黄皮灯笼,但是他既然这么说了,我也只能这么做了。
寿衣店门前的街道上面已经没有行人了,街道边的路灯已经损坏了很久,一直都没有人来修过,黑漆漆一片。
我在寿衣店中坐立不安,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天赐,天赐……”
这是……爷爷的声音!
我急忙起身,走到门前,朝外面的街道张望。
漆黑的夜幕下,我看到在寿衣店右方十余米外站着一个身影,有些模糊,看不清相貌。不过,我和爷爷一起这么多年,虽然那身影朦胧,但是我一眼就看出那是爷爷。
爷爷没事?!
我心中顿时激动狂喜起来,整整担忧了一天,哭的眼睛都肿了,我还以为爷爷已经遭遇不测了呢!
“爷爷!”我对着那身影激动的喊了一声,刚要冲出去的时候。
蓦地,挂在寿衣店门框上的那黄皮灯笼无风自摆,那幽绿的烛火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一下子变得明亮了很多。
我的一只脚都已经迈出了门槛,生生的止住了。
不单单是因为黄皮灯笼的异状,这时候我还想起了爷爷走之前吩咐交代的事情。
晚上的时候,不准走出这间店铺。
若是在以前,我早就跑出去了,但是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我心中的那份恐惧感久久没有消散,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种下意识的警惕。
我看着那在夜幕中的身影,眼神复杂,缓缓的将迈出门槛的那只脚收了回来。
如果真的是爷爷回来的话,他自然会进来和我相见,如果不是爷爷的话……
“天赐,已经没事了,跟爷爷回家吧!”爷爷并没有走过来,而是声音柔和的对我说道。
这样温柔的话语,丝毫没有让我感到心安,反而让我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只感觉背后一股寒意直冲后脑勺。
他没有走过来,而是一直站在那黑暗之处,这时候就算是智商只有五的傻子也知道有点不对劲了。
我身体有些颤抖,咬紧牙关,死死的盯着那道身影,没有回应。
“天赐……”他一直在喊着我的名字,跟唱催眠曲似的,我的精神渐渐的有些恍惚起来。
有点晕晕乎乎的,脚有点不受控制的就想再度朝门外迈去。
“天皇皇地皇皇,上清天地水三官,老子人间走一遭,小鬼散大鬼藏哟……”
一道破锣嗓子的歌声在这时候飘了过来,就跟鸭子的脖子被掐住了的叫声似的,很难听。
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我看到,一个身影一晃三摆的从寿衣店左边的街道出现,临近之后,我才看清他的面容,是那个白天来要饭的邋遢老头子。
此时的邋遢老头子一副醉醺醺的模样,手里拎着一瓶牛栏山二锅头,走路乱晃,一副随时都能摔倒的架势。
当这个邋遢老头子出现之后,在寿衣店右手边黑暗中的那个身影不吭声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邋遢老头子晃晃的来到了寿衣店的门前,抬头看了我一眼,嘿嘿一笑,醉眼醺醺的说道:“小哥,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啥呢?”
我现在心情紧张,看了看那个邋遢老头子,又看了看那站在黑暗中的模糊身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邋遢老头子打了个酒嗝,目光移到寿衣店门框上挂着的那黄皮灯笼,脸上露出了些许莫名的笑容,哈哈一笑,说道:“人皮灯笼尸油火,有意思,有意思!”
说完,他醉醺醺的朝我这边走来,嘿嘿的笑着,说道:“终于能找个落脚的地方了!”
我不知道这邋遢老头子是耍酒疯还是脑袋里缺根筋,我下意识的就想拦住他,不想让他进这寿衣店。
但是,这邋遢老头子看上去醉的不轻,实际上还是很灵活的,委身一躲,直接从我身旁窜进了寿衣店之中。
在邋遢老头子窜进寿衣店的时候,门框上挂着的那黄皮灯笼不再飘荡,里面那幽绿的烛火也瞬间变得黯淡下来。琇書蛧
我微愣一下,然后急忙看向外面街道那黑暗之处。
爷爷的身影消失了,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若不是亲眼所见,刚刚我都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那究竟是不是爷爷,我现在也不敢确认了,反正现在心跳挺快的,有一种强烈的心悸感觉。
若不是刚刚那邋遢老头子破锣嗓子般的歌声将我惊醒,说不定我已经走出了寿衣店,若是真的走出了寿衣店,那后果……
我不敢多想了!
再三确认寿衣店外已经没有任何身影了,我这时候才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看向那邋遢老头子。
那邋遢老头子此时已经跑到了寿衣店的墙角处,直接躺在了那一堆竹篾子和半成品的纸人纸马上,把那里当成了地铺,很是惬意的模样。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邋遢老头子不简单,绝对不简单。
外面那个类似爷爷的身影似乎挺忌惮他的,要不然的话也不会他一来那个身影就消失了。并且这个邋遢老头子还能一口说出这黄皮灯笼的来历,虽然我不知道这黄皮灯笼是不是人皮灯笼,但是我知道里面的那根蜡烛十有八九是炼制而成的。
难道这个邋遢老头子是个世外高人?
我走到他的身旁,他已经将手中的那瓶牛栏山二锅头扔到了一旁,呼呼大睡起来。
“哎,醒一醒!”我小心翼翼的推了推邋遢老头子。
虽然很想把他当成那种世外高人,但是这老头子的造型实在让人难以和‘世外高人’这个词联系在一起,脏兮兮的,身上衣服破破烂烂,就算是我以前见过的乞丐都比他干净。
推了他几下,他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我,语气有点不耐烦的说道:“滚一边去,别打搅老子睡觉!”
态度很恶劣,和之前那一口一个‘小哥’的态度截然相反,像是一瞬间换了一个人似的。
他这种态度,让我气不打一处来了。
尼玛,真把这当成自己家了啊!
“你给我起来!”我冲他吼了一声。
他眨巴眨巴眼睛,很是不耐的坐起身来,说道:“小子,你懂不懂规矩啊?”
规矩?什么规矩?
或许是看出了我脸上的疑惑之色,邋遢老头子指了指门框上挂着的黄皮灯笼,说道:“那灯笼是不是你挂上去的?”
“嗯!”我下意识的点点头。
“刚刚外面那只鬼也是来找你的吧!”
邋遢老头子这句话让我心中一颤,瞪大了眼睛,心中惊骇说不出话来了。
鬼……爷爷的身影……
我的脸色苍白,眼神惊惧的看着邋遢老头子,颤声说道:“刚刚外面那个,真的是鬼……”
邋遢老头子哼哼一声,不耐烦的说道:“要不是老子进了这家寿衣店,你小子就完了。人皮灯笼尸油火,老子就是看到这个才过来的,按照规矩,以后这家寿衣店就是老子的地盘了。行了,老子困了,你该干啥干啥去吧,不要再打搅老子睡觉了!”
说完,邋遢老头子不再理会一脸懵逼的我,再次倒头睡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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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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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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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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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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