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老兄,我以前可是演武堂的第一神箭手,目力无人能及,你觉得我会看错吗?”
徐友长的神情也一下子凝重起来:“逆鳞司的那帮瘟神,跑来找突厥公主干什么?”
他口中所说的“逆鳞司”,是圣唐皇朝一个极为神秘可怕的衙署,而双鱼金牌,正是逆鳞长史的标志。
龙之逆鳞,触者杀之。
圣教典籍有载,象征着李氏皇族的天威神龙,身上的鳞片为一元之数,总共有十二万九千六百片。
在这当中,神龙颈部有一块鳞片是倒生的,如果谁触碰到那片逆鳞,神龙便会杀死谁。
逆鳞司,便是由此而来。
自开国帝君李生元亲手创立这个机构,历经八百年时光,逆鳞司从始至终都是皇族手中的一柄利刃,默默守护着那片最薄弱,也最凶险的龙鳞。
换句话说,逆鳞司是历代帝君用来维护权威的法宝,是只属于帝君一个人、只效忠帝君一个人的无双神兵。
也正因为如此,逆鳞司从来都不曾出现于朝廷官制的序列之中。他们的职位,由帝君单独任命;他们的俸禄,从皇家私库拨付;他们不用在乎任何人,不用给任何人面子,哪怕你是亲王公爵或者元帅丞相,甚至包括堂堂皇储,都无法干涉逆鳞司半分。
与之相反,这些在朝堂上不可一世的大人物,面对逆鳞司的时候,更多的是害怕、惊惧和避之唯恐不及。
李江遥当初穿越圣唐,来帝都演武堂求学时,第一次听说了逆鳞司的名号,便给出了一个中肯且客观的评价:
特务。
准确的说,是皇家特务。
这一代的逆鳞司长史,名叫沈烈,明面上的身份是大理寺少卿,区区从五品的小官而已,但在帝都政坛,可以说是无人敢惹的狠角色。
他原本是先帝李成文钦点的逆鳞司首座,按照常理,李成武上位之后,应该要换一个自己的心腹来接替沈烈,可是也不知道是李成武太懒呢,还是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沈烈居然破天荒的成为了逆鳞司八百年来第一个连续伺候两代帝君的长史。
也正因为位子坐的牢靠,这位沈烈沈长史,也成为了逆鳞司历史上最为狠辣的首座大人。
二品军侯、长刀军团副统领董天魁,死在了他手里;
汾阳驸马、宝华阁大学士姬泽凯,死在了他手里;
镇南公爵世子、虎豹骑领军都尉陈川,死在了他手里;
帝君李成武的四皇子、鲁王李玄默,同样死在了他手里。
这几位随便挑哪一个出来,都是朝中顶尖的勋贵,可是在逆鳞司眼里、在沈烈眼里,蝼蚁不如。
皇子军侯大学士尚且不如蝼蚁,其余那些大小官员就更不算啥了。
面对恐怖如斯的铁腕人物,一向在帝都横着走的徐友长和慕容雪,此时也不禁有些心惊。二人默默的等在小巷里,连头都不敢冒。
过了一会儿的功夫,从院门里面走出几道身影,徐友长和慕容雪偷眼观瞧,发现对方一水的黑衣官服,全是大理寺衙役的打扮。
不过,若是再仔细打量便不难发现,那些人的领口处都绣着一对金鱼,知道内情的立刻就能认出,这正是逆鳞司的特殊标记。
走在中间的,是一个身材高瘦的中年人,黑衣黑帽,三缕长髯,看上去精神干练,颇有风采。
他不疾不徐的往轿子那边走了两步,忽然转过头,朝着小巷望去,恰好跟正在偷看的两个人对视一下。徐友长慕容雪吓得一激灵,连忙闪身缩回。
中年人轻轻的皱了皱眉,旋即对手下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便一掀轿帘,钻了进去。
直到那顶绿尼大轿彻底消失在宣政坊的坊门外,慕容雪才轻轻的吁了一口气:“我去,那家伙看见咱俩了吧。”
“看见就看见呗,无所谓!”徐友长擦擦额角的汗,嘴上兀自强撑道:“咱们一没偷二没抢的,怕他作甚?”
慕容雪略作沉吟:“话可不能这么说。逆鳞司绝非儿戏,徐烈这个煞星跑来找突厥公主,不知是何缘故呢。”
徐友长再次看看坊门的方向:“嗨,你想知道是何缘故,直接进去问问赫思佳不就清楚了,走!”
眼见好兄弟色心不死,明知逆鳞司都已经介入了,还不要命的去见安雅,慕容雪不禁暗叹自己倒霉,无可奈何的跟在徐友长后面,催马来到院门前。
守门的军兵都是禁军虎豹骑的精锐,他们认出来者是羽林中郎将慕容雪,齐齐行了个军礼。带队的小校大步迎上,恭敬问候:“大人安好,您老怎么来了?”
慕容雪翻身下马:“有差事,要见见里面的人。这位是玄甲军团的徐都尉徐大人。”
小校闻言连忙给徐友长施礼,徐友长问道:“刚才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回禀慕容将军、徐都尉,那些都是大理寺的衙役,”小校认真答道:“他们奉寺卿大人的命令,专程前来核实突厥公主身份。”
慕容雪眼珠一转:“核实身份?难道这还能有假不成?”
徐友长也颇感费解:“我看八成是另有目的吧。在西疆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核实了,回到帝都,礼部和鸿胪寺也有专人勘验过。眼下大理寺又来,分明是……”
慕容雪用眼神示意徐友长别在多说,然后吩咐道:“你们就留在这里好了,不必陪着进去。”
小校恭恭敬敬的答应了一声,肃立原地,目送这两位年轻的长官步入院中。
二人揣着满肚子的疑问,往里面走了没几步,就恰好碰见了徐友长朝思暮想的侍女安雅。此时老徐仍旧不知道,眼前这个容貌俊美的小侍女,才是真真正正的突厥帝国鹰扬公主赫思佳。
乍一见到心上人,徐友长不禁是又惊又喜,连忙手舞足蹈的给慕容雪引见,赫思佳见到他那副憨憨的模样,忍不住俏脸微红,轻轻施礼道:“徐将军、慕容将军,二位好。”
慕容雪仔细打量了一下赫思佳,心中暗赞这老徐的眼光果然不错。面前这位姑娘不仅生的极为漂亮,而且更难得的,是她身上的气质也与众不同。虽说只是区区一个侍女,但举止神情间,却自有一种华贵端庄。
或许是因为久居皇宫的缘故吧,慕容雪暗暗想着。
“二位将军是来见我们公主吗?”赫思佳明知故问道。
徐友长很想说“其实我就是来看你的”,不过话到嘴边,他又生生咽了回去。如此唐突佳人,未免显得轻佻,到时候再惹得安雅生气可就不妙了。
眼瞅兄弟那副傻样,慕容雪忍着笑:“哦,我们是专程来拜望公主的。你们身处异乡,两国关系有颇为微妙,徐大人不放心公主和你的生活,所以特地来看看。”
“有劳二位将军费心了,那就请随我来吧。”赫思佳再次施了一礼,然后领着两人往正堂走去。
此时,假扮公主的依娜丝正坐在房中,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微微出神。她见赫思佳又领着人来,不禁一愣,担心再出什么麻烦。m.xiumb.com
待瞧清楚来者竟是徐友长,依娜丝旋即明白了其中原委,忍不住露出笑容:“徐将军来了,有失远迎,还请原谅啊。”
徐友长连忙客气,随即又将身旁的慕容雪介绍给对方。依娜丝听说此人居然是圣唐帝君的禁卫将领,不由得略感讶然,一边热情招呼二人入座,一边暗暗揣测对方来意。
慕容雪瞧出了这位突厥公主的疑惑,笑着说道:“我跟徐大人是好朋友,因为此地暂由禁军掌管,所以便陪他一起来看望殿下。尽管咱们两国兵戎相见,但是殿下身份尊贵,即便我朝帝君,也曾特地颁诏,让文武臣工恪守礼仪,不可怠慢了您。”
依娜丝微微颔首:“贵国乃礼仪之邦,果然名不虚传。两国虽有纷争,但圣唐的气度,着实令人钦佩。还请慕容将军有机会的时候,代我向贵国帝君致以谢意。”
慕容雪点头称是,旋即又寒暄几句,问了问对方生活上有什么需求,然后便话锋一转:“殿下,刚才有客人吗?”
听他这么问,依娜丝心念一动,旋即笑道:“客人?慕容将军说笑了。这里是帝都,来的都是主人,不是吗?”
慕容雪和徐友长闻言一愣,接着又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其间颇有几分尴尬的意味。
依娜丝不露声色,继续道:“方才的确有人来过,是贵国大理寺的官员。”
徐友长:“为首的那个,自报家门了吗?”
依娜丝点点头,望向旁边的赫思佳:“那位大人说自己叫什么来着?”
赫思佳轻声答道:“大理寺少卿,沈烈。”
“哦,对,是沈烈沈大人,”依娜丝笑笑:“怎么?你们相熟吗?”
慕容雪与徐友长对视一眼,不答反问:“沈大人来此是做什么呢?”
依娜丝噗嗤一乐:“我也不晓得他做什么,就是问了几个问题而已。”
慕容雪强压住自己心中的好奇,若无其事的给徐友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也不要继续追问沈烈究竟问了什么。
一来,他不愿意给面前这位突厥公主落下口实,说自己刻意打听过逆鳞司的事情。
二来,他也察觉出来,公主在有意无意的跟他们揣着明白装糊涂,直接去问,对方反而更不容易说。
事情果然如慕容雪所料,眼见这两个圣唐军人不再关心方才之事,而是开始东拉西扯的聊起别的东西,依娜丝反倒有些忍不住了。
她轻轻咳嗽一声,笑道:“有件事情好生奇怪,正打算请教二位。如果没记错的话,大理寺乃是贵国执掌刑狱案件审理的衙门,他们为何会跑来找我这个突厥公主问话呢?”
慕容雪装作毫不在意的应道:“殿下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些奇怪啊。不过,我们也不晓得大理寺究竟问了什么,所以不太好做判断。”
依娜丝淡淡说道:“那位沈大人的第一个问题,是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名叫劳剑华的人。听他那意思,这个劳剑华好像一直跟我们突厥的高层有来往。”
“劳剑华?”徐友长喃喃念叨了两遍,摇摇头:“听上去应该是圣唐人,可我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
慕容雪反问道:“那么殿下是怎么回答沈烈的呢?”
“自然是实话实说了,”依娜丝笑笑:“我跟徐将军一样,也从未听说过劳剑华这个人。”
“沈烈有何反应?”
依娜丝:“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接着又问了第二个问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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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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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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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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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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