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意到了欧林与阎许二人的互动,问李垣:“你们几个认识?”
“我们都是去年进入武院的学员!”李垣解释说。
“哦,你们修为提升很快,我都忘记是去年刚入武院的了!”麦金吾感叹地说,“你们三个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今天凌晨收到家里的传讯,就悄悄地出了武院,在半道上撞见了李垣和欧林。我们商量了一下,认为形势太险恶了,应当抛弃恩怨,共同应对眼前的困难,就结伴同行了!”
卢飞假话张口就来,神情诚恳,语气唏嘘,连李垣和欧林都差点信了。
“人渣!”“骗子!”两人心中骂了一句,同时警醒自己,跟这家伙相处要多留几个心眼,该出手时就出手,揍他万万不能心软和犹豫。
“苏教习呢?这个时候,他怎能让你在外面乱跑?”麦金吾皱着眉头问。
苏镇安的父亲苏为军,是卢府的家将,也是卢万华倚重的左膀右臂,双方关系非常密切。
卢飞在江州武院,安全就由苏镇安负责,这个时候,他应该跟在卢飞身边才对。
卢飞叹了口气:“苏二哥受武院指派,带着一队学员撤离了。”
“你也可以跟着他啊,一支队伍有二十多人,多你一个也没关系吧?”麦金吾很是不解。
“我也是这样想的啊,但是我爹传讯说,我在军中历练了好几年,要拿出一些成绩给他看看,自己想办法前往河朔!”
“麦教习,你说这种危险时刻,让我一个人走好几千里路,不是要我的命吗?”卢飞一脸的惆怅与不满。
“府主大人高瞻远瞩,你就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吧!”麦金吾当然不会去质疑一府之主。
他看向李垣和欧林:“你们又是如何离开武院的?”
李垣:“我俩得到唐阁主通知,按照他的吩咐改头换面,从北侧门离开的!”
武院的北侧门常年封闭,只有得到高层特批,才有可能开启。
“为何不让你们跟其他人一起疏散?”麦金吾觉得很奇怪。
“唐阁主说,这是一次难得的历练机会,让我俩好好把握!”李垣神情有些无奈。
“难怪集结的时候,很多优秀学员不见了踪影,原来武院另有安排,真是用心良苦!”麦金吾感叹道。
“?”李垣心中一愣,心想我就是胡说八道,难道真的蒙着了。
就在这时,卢飞取出通讯玉符,探查过后,顿时脸色发白,惊慌地说道:“麦教习,中路撤离的百姓,遭到几百个山匪的攻击,都尉府的人传讯求援!”
麦金吾眉头皱起,见众人都盯着自己,一脸期盼的神情,立刻说道:“好,我们去看看,如果事不可为,大家要尽力保存自己,不许蛮干!”
学员们大都是江州府人,遭到攻击的百姓中,说不定就有大家的亲人,阻止大家前去救援,很可能要出乱子。
“是!”众人齐声答应。
“说下具体位置?”麦金吾看向卢飞。
卢飞重新探查了一下通讯玉符,说道:“扁担山西侧的一线天!”
“列队,出发!”麦金吾大声命令。
学员们立刻排好队形,朝西北方向奔去。扁担山就在西北方一百多里外。
队伍中的学员,修为最差的都是武者境中期,翻山越岭快逾奔马,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就赶到了战场附近。
刚绕过一座小山,迎面撞见数十个山贼,顺着山沟逃了过来,后面追着大群的百姓和官军。
“杀!”麦金吾一马当先,学员们紧随其后,冲过去拦住了山贼。
山贼见学员们年龄不大,修为也不高,嗷嗷叫着冲杀过来,结果一个照面之间,就倒下了十几个人,其中有一半死于麦金吾手中。
登山境后期的武者,杀登山境之下的山贼,实在是轻松之极。
幸存的山贼见状,立刻朝两边的山坡攀爬,却被学员们死死缠住。
卢飞在前,李垣和欧林在后,三人组成了一个作战小组,一连砍掉了五个山贼的脑袋,弄得人头滚滚,鲜血喷射,场面非常血腥。
其他山贼见了这场景,再不敢靠近他们。
“你干嘛这么恶心,人都被捅死了,还要砍脑袋?”欧林身上溅了不少血点,恼火地传音质问卢飞。
“战场上经常有人装死,伺机暴起伤人,因此对作战的人来说,没脑袋的尸体才是最安全的!”卢飞甩了甩刀上的血水,解释道。
欧林哼了一声,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心中依旧不爽。
她跟李垣联手杀了很多人,从没有像卢飞这么暴力,连半边脖子被割开的人,都要补上一刀,弄得跟屠宰场似的。
李垣的抬头四顾,看见阎许二人和另一个女孩,据守上方的一块巨石,堵住了山贼往南逃窜的通道。
山贼见她们是女子,就将她们当成了突破口,嗷嗷叫着凶猛攻击。
三个少女像疯了一样,红着眼寸步不退,眼看就要抵挡不住了。
李垣低声吩咐:“上去帮忙!”
三人飞身跃起,从山贼侧翼展开攻击,砍翻了好几个人,减轻了三位女孩的压力。
就这么拖延了一小会,学员们完成了对这一小股山贼的包围,砍瓜切菜似的全部杀掉,就连放下武器、跪地求饶的山贼都没放过。
攻击撤离的民众,是毫无人性的暴行,对这样的人,大家既然不会手软。
另外一侧的山坡上,麦金吾手执长剑跃到上方,与学员们一道,将另外一小股山贼剿灭。
追赶山贼的百姓和官兵赶到跟前,给大家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四海宗控制的一股山贼,凌晨时分潜伏到了一线天,堵住了撤离通道。
都尉府的官兵与数百武者,驱散了一线天的山贼,不料另外一股山贼从旁边冲来,大肆屠杀无辜民众。
在都尉府的人指挥下,百姓们迅速组织起来,凭借数量优势,很快就杀散了山贼。
在小半个时辰的战斗中,有上千民众遇害,还耽误了两个多时辰,弄得大家人心惶惶。
学员们听了,无不义愤填膺。
有些学员担心家人,打听疏散的民众来自哪一块城区,得知自己家所在区域的人,还远在后方时,顿时泪流满面。
就在这乱哄哄的气氛中,李垣隐藏在伪装物后的双眼,缓缓扫过周围的山林,心中隐隐不安。
这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就跟九岁那年的秋天,他被李原独自留在荒山上,被一头饿虎盯上时一模一样。
藏在暗中的敌人,比那头饿虎更加的狡猾,在破妄术的视角下,没有露出半点痕迹。
“小心,有敌人在暗中窥探!”李垣传音给欧林。
“什么人?”欧林传音问。
“不知道,没发现对方藏在何处,但是敌意明显!”
欧林听了,心中顿时提高了警惕。
李垣学了破妄术,感知非常的敏锐,连他都无法发现,说明敌人隐匿的能力非常厉害。
七八里外的一座山头上,宗荣和身穿符纹伪装服,脸上戴着半截符纹面具,负手站在一块岩石后。
他的视线透过枝叶的缝隙,望着学员们所在的方向,嘴角微微勾起,目光阴狠残忍:“终于找到你们了!”
在他后方的山坡密林中,吴良材和二十多个手下,身披伪装,静立不动,犹如没有气息的草木。
宗荣等人在蛊山集合后,一直没有收到青鸟的进一步消息,无法确定李垣和欧林在哪里。
不久之后,他们发现了一股山贼,往扁担山方向潜行。
宗荣立刻有了主意,暗中尾随到了扁担山附近,躲在暗处仔细窥探。
果然如他所料,战斗爆发后,都尉府的人便发出了求援讯息,先后有两支学员队伍,收到讯息赶来,而李垣和欧林,就在其中一支队伍中,这让他欣喜若狂。
这里,都尉府的官兵头目,热情地邀请学员们同行。
麦金吾拒绝了对方的邀请,但是许诺,将带着学员们在前方探路,防止再出现山贼堵路的情况。
有人开道,这自然是再好不过。
都尉府的官兵非常高兴,客气几句就离开了。
麦金吾命令大家,休息半个时辰再赶路。
“怎么办?”欧林传音问李垣。
“离开队伍,跟唐兄他们汇合!”李垣果断地说。
敌人给他的感觉很危险,若是继续跟着学员队伍,很可能给大家带来灭顶之灾。
“卢飞,附近有敌人,似乎是冲着我和欧林来的,我们俩不能跟着大家了!”他给卢飞传音。
“我跟你们一起走!”卢飞极为干脆。
“好,你跟麦教习说一声!”李垣没有劝说。
卢飞走到麦金吾跟前,拱手说道:“麦教习,我们得离开了!”
“为什么要离开?”麦金吾脸色一沉。
“我爹让我独自历练,长时间跟你们同行,被他知道可不得了。”卢飞脸色惊恐,伸手比划了一下,“他书房中的藤条这么粗、这么长,上面还刷了桐油,抽一下屁股开花,抽十下一个月下不了床!”
说完,他伸手去解裤带:“几年前被他抽了一次,屁股上的疤痕,到现在还没有消掉!”
“停停停,成何体统?”麦金吾没好气阻止他,看向李垣和欧林,“你们两个呢?”
“自然要跟我一起走的!”卢飞嘿嘿一笑,“都是要独自历练的人,他们两个却形影不离,再多一个我,想必我爹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你们真的要跟他一起走?”麦金吾没搭理他,再次问李垣和欧林。
“唐阁主让我俩独自历练,确实不好长时间跟大家待在一起!”李垣歉意地说。
“既然如此,你们注意安全!”麦金吾盯着两人看了一会,点头答应。
“麦教习再见,诸位同学再见!”李垣三人挥手道别,飞快地朝远处奔去。
“不要暴露我们的秘密哦!”欧林临走前,笑着给阎许二人传音。
阎凤玲和许静怡,默默地看着二人的身影,眼神满是不舍。
她们两次被李垣和欧林所救,不知不觉中产生了一丝依赖心理,觉得只要跟他们在一起,自己就会很安全。wWW.ΧìǔΜЬ.CǒΜ
李垣三人的背影消失在山坳中,麦金吾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扫了阎凤玲和许静怡一眼,转过身去,取出了一张通讯玉符,发出了一条讯息。
远方的山头上,宗荣冷笑一声,转身返回了山坡。
“老大,什么时候动手?”吴良材传音问道,神情狰狞。
“不急,四海宗不是让我们寻找石原介吗?你发消息给他们,就说石原介被那两人杀了!”
“四海宗的人发现上当受骗怎么办?”吴良材总算没被仇恨冲昏头脑,担心地问道。
“发现又能怎样?到时候就说消息失误好了!”宗荣淡淡地说道,“那对男女天赋出众,出身来历也很可疑。这样的人,四海宗一向很感兴趣,即使没有石原介的事情,他们也会出手的!”
说到这里,他语气讥讽:“秦会失踪,闵廷国怀疑他死于两人的护道者之手。真是荒谬之极,能伤了宗某的人,难道杀不了一个秦会?”
“四海宗的人动手了,我们还有机会报仇吗?”吴良材疑惑地问。
“没关系,让四海宗人去试一试,看那两人究竟有多少手段,身边是不是真的有护道者。”宗荣冷冷地说道,“四海宗的人绝不会一出手就杀人,到时候我们从他们手中抢人!”
他性格阴狠狡诈,喜欢谋定而后动,并非无脑冲动型的人。
在雍州城经营多年,被李欧二人轻易毁掉,为此还搭上了一条腿。这让他痛恨两人的同时,也产生了很强的警惕心理,不敢轻易冒险,以免重蹈覆辙。
让他如此谨慎的,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自从李欧二人进入江州武院,天剑门的密探组织就诸般不顺,凌云境和登山境损失了好几个。
闵廷国等人怀疑,这些是李垣和欧林身后的护道者干的。
宗荣领教过两人心机和手段,却怀疑就是两人所为。
------两人身后如果真的有护道者,当日怎会被连仲等人伤成那样?就不怕判断失误,让两人死于非命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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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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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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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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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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