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消停没两天的荣宁二府,又开始张灯结彩的操办起来,唯独东跨院里没什么动静,明着说是大老爷正在受罚,家中不好大操大办,实则却是囊中羞涩,一文钱恨不能掰成两半花。
旁人或许被瞒过了,贾珍却如何不知邢氏的窘迫?
当下又生出了狼心狗肺,巴巴的找上门来欲图大逆不道,谁成想却吃了闭门羹,闹的好没意趣。
悻悻的回到宁国府里,莫名又触动了心弦,对着尤氏院里暗骂不已,心说都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继室,这婆娘的坚贞竟不如婶子半分,轻而易举从了那焦顺不说,如今更是一门心思要弄个小杂种出来!
虽说这些事情,都是贾珍自己首肯,乃至主动推进的,可如今见识了邢氏的坚贞不屈,总觉得尤氏当初变节太快,也太主动了些。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魅力比不上赦大叔?
完全不可能嘛!
所以,自然只能是尤氏的错!
再想到这奸夫Y妇竟还阻止自己对新儿媳下手,他就更觉着气不打一处来。
有心登门责骂几句,却又怕焦顺因此恼了,在贾政面前告发自己——修别院的事儿眼看就要结尾了,如今正是全身而退的关键时刻,他又怎敢节外生枝?
故此一咬牙一跺脚,便命人喊了贾蔷过来灭火。
与此同时。
后院客厅里,尤氏和银蝶主仆正听贾蓉悄声禀报。
“得了太太的吩咐,儿子便差人暗中摸查,果然查到针线房里的小丫鬟卍儿,和那茗烟有些不清不楚的勾当!”
“他二人多是在趁乱行事,上回还是西边儿老太太过寿时,那卍儿打着去瞧热闹的名头……”
“以儿子看来,八月节他二人只怕也少不了要勾连!”
听贾蓉说罢,尤氏放下手上的茶水,微微颔首道:“这回行辛苦你了。”
顿了顿,又问:“你宝叔叔最近身子可好些了?”
“这……”
听尤氏突然岔开了话题,贾蓉一时没反应过来,楞了片刻才道:“说是好些了,却还没有大好,我前儿去探视时,宝叔刚能勉强下地,可走不了几步就嘘嘘带喘的。”
“嗯。”
尤氏再次微微颔首,随即吩咐道:“你先下去忙吧,这眼见八月节快到了,领着赖升把各处都仔细巡视一遍,千万别再出什么纰漏。”
贾蓉连忙应了,却犹豫着没有告退。
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尤氏便问:“你还有什么事情要说?”
“这个……”
贾蓉略一迟疑,就主动请缨:“听说那茗烟得罪过焦叔叔,若是太太有意要给叔叔出气,只管交给儿子去办就是!”
“自是少不了要用你的。”xǐυmь.℃òm
尤氏笑道:“你叔叔说了,你和蔷哥儿整人的本事,他是亲眼见过了的,届时少不得还要仰仗你——只是宝兄弟如今仍在病中,若因茗烟的事儿闹出什么来,却怕坏了一家人的和气,所以只能暂且押后再说。”
贾蓉这才恍然,忙道:“儿子莽撞了,还是叔叔考量的周到,既如此,儿子就暂且告退了。”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
尤氏却又想起了什么,喊住贾蓉吩咐道:“等过了八月节,南边儿的木材又该到了,你叔叔打量着我忙不过来,便点名让你盯着这事儿。”
顿了顿,又着重提醒道:“这回的量只怕比前几回加起来差不多,你千万提前统筹好了,到时候卖了高价,一准儿短不了你的好处!”
贾蓉闻言大喜过望。
先前焦顺虽答应由宁国府接手分销木材,却是刻意交到了尤氏手上,虽不曾从中再苛敛什么,却间接让尤氏掌握了一笔不菲的财源。
这也正是尤氏直面贾珍的底气之一。
而贾蓉虽是府里的少爷,可自从秦可卿大丧之后,贾珍狠受了一阵子穷,对各处就看的愈发紧了,即便如今缓了过来,对他这个儿子也是抠抠搜搜的——反倒是贾蔷,因南下采买的差事攒了一笔浮财。
再加上许氏的陪嫁,又都落在了贾珍手上,半点也不曾给留给儿子、儿媳。
以至于贾蓉近来只能傍在贾琏身边,捡些‘残羹冷炙’过活。
如今听说这大把的油水落在头上,如何不让贾蓉喜出望外?
那亲爹不但惦记自己的媳妇,还百般苛待自己。
而这‘干爹’先帮自己保住了媳妇,又大喇喇的赏下这么些好处……
错非是彼此年岁差的太远,只怕贾蓉就该怀疑自己的生身父亲到底是谁了!
当下他急忙翻身跪倒,连连叩首:“多谢太太和叔叔抬爱,儿子一准儿把事情办的妥妥当当,也绝少不了太太该得的那份!”
尤氏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摆手道:“忙你的去吧。”
贾蓉起身要走,不想外面忽然禀报,说是尤老娘领着两个女儿登门,还随身捎带了不少行李,看样子是想在宁国府里住一段时日。
尤氏的脸色登时一沉,刚要命人去请尤老娘几个进来说话,忽又想起了什么,遂盯着贾蓉警告道:“旁的我不管,你往后离你两个小姨远些,不然若闹出什么来,别怪我不讲情面!”
贾蓉心下一凛,原本倒还罢了,不过是承了焦顺一些恩情,对他这样的人并无多少拘束效用,但这刚得的好处却万不能丢。
于是忙诚惶诚恐的分辩道:“儿子自然不敢造次,只是两位姨母一旦长住家中,老爷那边儿……”
这原是想祸水东引,提醒尤氏宁国府最大的家贼究竟是谁。
但尤氏不准贾蓉和尤三姐兜搭,只是担心再闹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坏了尤家的名声。
至于贾珍如何……
她眼下却懒得管束。
左右不过是姐夫和小姨子,便让他纳回家来做妾又能如何?
“你管好自己就成。”
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等贾蓉识趣的离开之后,这才吩咐婆子将尤老娘等人引了进来。
原本尤氏还想敲打尤三姐几句,免得她继续家缠不清。
谁知进门后,尤三姐便一副失魂落魄的架子,尤氏几次起头点她,她也浑然不觉。
尤氏见状,不由对尤老娘奇道:“她今儿这是怎得了?”
“这……”
尤老娘看看左右并无旁人,这才苦着脸无奈道:“方才路过荣国府门口,撞见位极俊俏的公子哥儿,她见了那公子之后,便似是被勾了魂一般,错非是我和二姐拦着,险些就跟在那马车后面走了。”
尤氏听完越发诧异,忍不住又追问:“不知是哪家的公子,难道比琏兄弟和蔷哥儿还要俊俏?”
“非但俊了三分,还多了些英气呢!那眉毛眼睛鼻子耳朵嘴巴,全都……”
噗通~
尤老娘比手画脚正要形容一番,不想尤三姐突然屈膝跪倒在地,决然道:“还请姐姐帮我打听那位公子的身份家世,若是未娶,我非他不嫁!若是已有婚配,我也宁愿给他做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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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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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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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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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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