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邢氏毫不避讳的差人去传焦顺进来,全不顾男女大防,邢岫烟不由的暗叹,怪道父亲每每提起这位姑母都会欲言又止。
如今看来,这姑母果然与想象中的贵妇形象大相径庭。
有心要退避三舍,可看邢氏兴致勃勃的样子,多半未必肯应允。
故此邢岫烟也只能悄然起身,垂首站到了母亲身后。
不多时。
焦顺便随着仆妇走进花厅,见邢岫烟母女俱在,心中的猜忌登时又重了几分。
他不露心思的上前一礼,探询道:“太太唤我来,可是还有什么差遣?”
“说不上是什么差遣。”
邢氏笑盈盈的指着焦顺道:“哥哥、嫂子,这顺哥儿也不是外人,往后若有什么难处,一时又寻不见我,大可去找顺哥儿救急。”
略顿了顿,又向邢妻背后的邢岫烟招了招手:“烟儿,快过来见过你焦大哥——他痴长你两岁,你们往后兄妹相称就是。”
这明摆着拉郎配的姿态,登时闹的邢家三口十分尴尬。
邢岫烟身为当事人,自然更是羞愧难当。
不过考量到日后就要寄居在这府上,一家三口都要仰姑母鼻息,邢岫烟仍是落落大方的绕到了前面,冲焦顺道了个万福:“见过焦大哥。”
焦顺也是直到此时,才有机会端详邢岫烟的模样。
就见她约莫十五六的样子,五官生的精致淡雅,体态欣长肤如莹玉,头上只用一只乌木簪挽住了三千青丝,周身上下也不见有什么配饰。
那身上的春衫显然是洗了又洗,都已经有些褪色了,论料子更是远不及金钏、玉钏这样得宠的大丫鬟,但那大方端庄的气质,却又是大丫鬟们身上绝无仅有的。
仅以魂穿之后见过的一众女子而论,邢岫烟的衣着装扮堪称寒酸,但却又是最符合焦顺心目中‘大家闺秀’形象的一个。
他一面回忆着邢岫烟在原书中并不多的戏份【主要是没细看】,一面也忙拱手道:“妹妹不必多礼。”
二人见礼之后同时起身,邢岫烟低垂着眉眼,就要退回母亲身后。
熟料邢氏还不满足,继续作妖道:“头回见面,你这做兄长的怎能没有体己奉上?”
说着,又拦住邢岫烟笑道:“你这位焦大哥可是在工部为官,见惯了精巧物件,出手也最是阔绰不过!”
这妇人……
忒也不要脸了吧?!
虽然邢氏贪婪刻薄的嘴脸,早就沦为了阖府上下的笑柄,但焦顺属实没想到,她竟能做到这等地步!
而邢岫烟听了这番话之后,更是羞窘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家中虽已经败落了,很多时候不得不抛头露面,可也从不曾被这般‘插标埋首’似的羞辱!
偏邢氏硬拉着侄女回到焦顺面前,心下却是得意非常。
以前拿贾迎春哄着焦顺,是为了能在别苑里分一杯羹,可如今大观园的工程已经到了尾声,连那不知道好歹的孙绍祖,都已经被打发去了江南。
邢氏自觉再无所求,自然也就‘无欲而刚’起来。
虽未曾直接把李代桃僵的事情挑明,却也急不可待的想让焦顺与邢岫烟交换信物、拉近关系。
三人在当中僵持了片刻。
焦顺眼见邢岫烟脸上哄的火炭一般,邢氏却仍是不依不饶,心下着恼之余,也禁不住发起愁来。
要说他身上的金贵东西倒是不缺,玉佩、怀表、金丝玛瑙香囊,象牙雕的二龙戏珠腰带扣,甚至连衣领上绳环都是团龙金边儿裹翡翠的珍品。
可这些大多都是私人贴身物件,象征意义很浓——若私下里勾搭邢岫烟,焦顺倒不会吝啬这些身外之物,但大庭广众的拿出来,却难免有授人口实之嫌。
“伯娘、伯娘!”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宝玉的声音,随即就见这厮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进门二话不说盯着邢岫烟上下打量了一番,口中啧啧称奇道:“听说府里又来了位天仙似的姐妹,如今一见果然不假!”
顿了顿,又道:“可惜这脂粉涂的重了些,两腮忒也红了。”
这厮方才只瞧见了唯唯诺诺的邢忠,故而没有多做理会,进府之后才知道还来了年轻女眷,而且生的颇为美貌,于是他想也没想就寻了过来。
他这咋咋呼呼的,又错把羞窘当成了脂粉,虽也难免让人尴尬,却总算是打破了方才的僵局。
焦顺、邢岫烟同时松了口气,不着痕迹各自退了半步。
而邢氏虽不满功亏一篑,却也不好对贾母的心头肉如何,只强笑着介绍道:“她比你还大两岁,理应叫一声姐姐——烟儿,这是……”
“邢姐姐!”
宝玉不等邢氏把话说完,就冲着邢岫烟深施了一礼,然后又急惊风似的道:“不成、不成!家里既来了新姐姐,我得把林妹妹她们叫来,咱们大家彼此见过才是!”
说着,转头就走。
这厮可真是……
不过他倒给焦顺提供了一个脱身的好借口,当下也忙施一礼道:“既然姑娘们都要来,小侄却不好在这里久留,先行告辞了。”
说着,不等邢氏再开口,他便追着宝玉夺门而出。
等到了外面,焦顺暗暗松了口气,又见宝玉连声催促仆妇们,分去各处摇人,不由上前打趣道:“你不是急着要去帮那小戏子搬家吗?这怎么一见了姐姐,就把她们抛之脑后了。”
“哎呀!”
宝玉重重在额头一拍,自责道:“我竟险些忘了这事儿!”
跟着,又在廊下来回踱了几圈,一副左右为难分身乏术的模样。
半晌,他一跺脚道:“罢了罢了,且等她们哪日唱堂会,我在去瞧个够也不迟。”
说着,又对焦顺笑道:“到时哥哥和我一起去瞧瞧如何?前在东府时,我就想去后台转转,只是碍于姐妹们都在,一时没好意思去瞧那稀罕。”琇書蛧
“这……”
焦顺冲他翻了个白眼:“我劝你最好熄了这念头。”
“为何?”
贾宝玉纳闷:“难道这还有什么避讳不成?”
“这大热天的,穿着厚厚的戏服就已经够受得了,若成是你,会不会在戏服里面再套几件大衣裳?”
贾宝玉这才恍然,虽觉着非礼勿视,可想着那古往今来的‘王侯将相’们,在自己面前纷纷宽衣解带,露出娇滴滴女儿身的情景,又不禁悠然神往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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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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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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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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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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