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自家管家的话,田文远心下大惊。
照他猜想,这会儿那齐王李佑,该已是身首异处了。
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又带了许多兵士夤夜登门?
“不好!”
田文远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崔浩事败,已被李佑擒下了。
若非如此,齐王怎会跑到他田府来呢?
想明白这一点,田文远已是肝胆俱颤。
他的脑中已混乱不堪,想逃却是不敢,唯有颤声问那管家:“那齐王殿下来此做什么?”
这话问得毫无意义,你田文远难道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勾当?
但情急之下,他已方寸大乱。
很快,脚步声传来,无数火光已将这小院照亮。
看着兵甲齐备的齐王亲卫,田文远已在颤抖。
而当他看清领头之人正是齐王李佑时,他已支撑不住身子,跌坐在地上了。
“田文远,你该知晓本王为何深夜来此了吧!”
李佑的声音极是冷冽,这一声质问已吓得田文远打了个激灵。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来捉他田文远的了!
田文远赶忙爬坐了起来,恭恭敬敬跪倒在地:“下官见过……见过齐王殿下。”
“怎么?见到本王你很惊慌吗?”李佑冷笑一声,阴恻恻道。
此时本就是深夜,李佑一行人带了无数火把,那火光映照之下,李佑一脸怒容,看上去极是骇人。
田文远早已魂飞魄散:“下官……下官……”
李佑已打断他道:“你是不是以为本王已死在半道上了?”
这一句话,更叫田文远彻底死心,显然李佑早已知晓了整件事来龙去脉。
田文远赶忙跪地磕头:“殿下,下官不过是通风报信,此事下官一概不知啊!”
田文远不免疑惑,他隐藏得如此之好,为何李佑还会找上门来?
按理说,即便崔浩事败,李佑也无非抓了崔浩问罪,绝找不到他田文远头上啊。
为求稳妥,他连送去报信的飞鸽传书里,都未曾曙名。
却没想到,还是叫李佑找上了门来。
田文远正疑惑着,李佑又已开口:“你此刻是不是在猜想,本王是如何查到你头上的?”
这话正问到田文远心头上。
田文远细思之下,唯有一种可能了。
是那崔浩,他出卖了我!
与此同时,李佑已冷笑了声:“不怕告诉你,本王已拿下了崔浩,从他口中问出了此案来龙去脉。你田文远的名号,也是他崔浩主动报上来的。”
听李佑这般说,田文远又是一骇:“主动……”
李佑笑着点头:“本王却是没料到,本是去捉拿崔浩,竟还有意外之喜。你这条漏网之鱼,终是没能躲过同伴的出卖啊!”
田文远已咬牙切齿:“崔浩,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事到如今,田文远已将整件事想了个明白。
无非是他崔浩行刺失败,被李佑逮个正着。崔浩情急之下,便自承其罪,又主动揭发检举,将他田文远给供了出来。
这般主动揭发,为的不过是苟且偷生,保得性命罢了。
想到这里,田文远已恨那崔浩入骨。
你自己犯了什么事你还不明白么?那等死罪,还攀咬老子作甚?
难道这般主动揭发,你就能活命了?
一念及此,田文远将牙齿咬了又咬,他猛然抬起头来:“殿下,下官愚昧,遭那崔浩蒙蔽,还望殿下饶命啊!”
觉得这样说不够诚恳,他又磕了一头:“下官这就将我所知晓的一切全都招供出来,下官愿……愿主动供罪,将那崔浩诸般罪行,全都指证出来!”
你崔浩不仁,就别怪我田文远不义了!
李佑仍是默然不语,但他的嘴角,已幽幽扬了起来。
不费吹灰之力……
……
“真没劲!本以为你到了博州,还要对那田文远威逼利诱,才能逼得他招供!”
“却是没想到,你还没开口,他就主动招了!”
官船之上,沧阳托着腮靠在船头,一脸的不满。
博州之行,自那田文远认罪之时,便已结束了。
剩下的就是田文远招供出崔浩,将崔浩定罪。
这些都是小事,李佑全都委任给胡泰来,他自己则带了沧阳、秦理二人返回齐州了。
中秋马上要到了,这等团圆节日,李佑总不好叫韦敏独守空闺。
李佑到这船头来,本是要问一问沧阳,她打算如何过那中秋,却没想一走近,便听到沧阳的抱怨。
李佑笑道:“那田文远主动招供,也是因为我使了妙计好不好。你那话说得,就仿佛我啥事没干,竟捡便宜了……”
区区挑拨离间之计,就叫那田文远恨上崔浩,如此一来,他岂有不揭发崔浩之理?
沧阳“切”了声,不屑道:“这案子从头至尾,你连半点证据都没查到,就靠着欺瞒哄诈,让那两个傻子自认其罪……”xǐυmь.℃òm
她又眯起眼来,故作嗔怒:“你这小子,真真是阴险狡诈!”
这话李佑倒无法反驳,事实上这桩案子从头至尾,李佑一直在空手套白狼。
凭着那莫须有的证据,逼得崔浩造反。在崔福顶罪、无法给崔浩定罪之时,又以“崔浩被擒”为幌子,骗得田文远主动认罪,并转作污点证人,控诉崔浩。
从头至尾,他的确只靠着欺瞒哄诈,侦破了这桩案子。
沧阳嗔骂了两句,仍是不满,又恨恨道:“只可惜,没给那崔浩定下行刺谋逆大罪。否则,定能牵连到崔家,将那清河崔氏连根拔起!”
她当真是恨上那清河崔氏了,直到现在还不肯放过人家。
李佑哑然失笑:“你毕竟是差点做了崔家媳妇的人,竟这般狠心,要将崔家‘连根拔起’?”
“哼,一提这事我就来气!”沧阳俏脸生寒,横眉瞪眼道,“我巴不得那崔家因行刺之事受到牵连,被满门抄斩呢!”
李佑哈哈一笑,连连摆手道:“莫说那行刺罪名被崔福顶了去,便是崔浩担了这行刺大罪,也绝不至于牵连到崔家满门抄斩。”
那毕竟是清河崔氏,绵延千年的望族,其底蕴根基之深厚,可谓当世第一大族。
那等名门望族,再加上太子撑腰,自不会因牵涉行刺之事,就被抄家灭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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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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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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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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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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