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流落到长安,为了一份生计,可是什么苦都愿意吃,什么活都愿意干。
可谓相当凄惨。
但饶是如此,长安城的繁华,还是给那些流民提供了生存的机遇。
齐州城则不同。
这里没有繁华的商贸,没有靠卖力气便能争取钱财的机会。
流民想在这里活下来,只能靠给地主打短工换些粮食。
“唉,那人姓刘,据说是住在临亭乡的。那里最近闹了匪患,不少乡民都逃难出来了。”
“这刘大叔带着老婆孩子逃到咱们村子,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
“谁承想,他能遇上那糟心的事啊!”
说话的庄稼汉一脸的同情。
韦敏听得更迷糊了,匪患她能理解,逃难充当雇农,她也能理解。
但那糟心的事究竟是什么,她却听得一知半解。
“这刘大叔究竟遇上什么糟心事了?”韦敏好奇道。
那庄稼汉又叹了口气:“他一家三口那日正在地里干活,却叫窜到田里的烈马给伤着了。那老婆子被撞伤了胳膊,他家那小子更惨,叫马蹄子踹伤了腿呢!”
“烈马?”韦敏追问道,“这好端端的田里,怎么会有马呢?”
田地里最常见的,不该是牛吗?
庄稼汉又摇头道:“还不是咱们东……”
这人原本是一脸的唏嘘感叹,可话说到这里,他却像是想起什么般,脸色大变。
他又突然停了话头,随即捂了自己的嘴不再言语。。
这人像是意识到什么般,脸上忽然露出惶惧之色。
韦敏并没有追问,可这庄稼汉却自问自答:“没,没什么……我……我可什么都没说……”
说着,这人便连连摇头:“我不知道,贵人不要再问了……”
这庄稼汉连粥都没领,便即转身,逃了开来。
韦敏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
她方才什么都没问,这庄稼汉便自己吓自己般躲开了。
看那庄稼汉的样子,似乎被吓得很厉害。
韦敏回过头去,正瞧见汤圆也一脸问号,正迷糊地瞧着自己。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天,最终反倒是站得稍远一些的二娘凑了上来。
二娘抱着胳膊道:“王妃还没瞧明白么?那烈马是那农户的东家的。”
“东家?”韦敏细细回忆,方才那庄稼汉似乎是说了一个“东”字。
二娘又继续道:“方才施粥时,我已打听过了,这个村子的田地,多半都是城北的历城县公府上的。也就是说,这里的村民,几乎都是那历城县公府的佃户。”
韦敏这才明白过来:“你是说,是那历城县公的马,逃窜到这村里的田上,将那刘大叔的家人伤到了?”
二娘点头:“该是如此!”
韦敏这才理解,为何方才那庄稼汉会一脸惶恐地躲了开去。
想来,他原本是抱着同情心说起那刘大叔的悲惨故事。
可是后来,无意间提及那烈马,这才意识到他说漏了嘴,提及其东家的。
不用想,这位历城县公,也是位狠角色了。
而且,那烈马伤人之事,多半是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的。
否则这村民不至于将其当作丑事,作出这般讳莫如深的反应。
那庄嫁汉怕的,是担心自己揭露了东家丑事,会被那历城县公责骂,甚至报复!
一想到这,韦敏便坐不住了。
她身为齐王妃,也算是齐地主母,总不能容忍自己地头上的百姓,受到权贵欺辱。
“这历城县公真是好大的胆子,身领皇恩,不思回报百姓,却做这等纵马伤人之事!”
“走,咱们去看看!”
说着,韦敏便领着汤圆、二娘,以及几个侍卫,一同去到村中。
村中住的都是熟人,很容易便能问到刘大叔的住所。
韦敏几人没走几步,便在村口的一处破庙中,见到那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刘大叔。
这处破庙残破不堪,像是年久失修,庙里的佛像也已黯然失色。
韦敏一看到那佛像,便想起刘大叔先前拿出的那沾着淤泥的破碗了。
那碗上的并非淤泥,而是庙中的香灰。
那破碗是用来供奉神明的,所以碗里常年积着香灰,久而久之,便再难洗净了。
此刻刘大叔正跪在佛像前,似是在祈愿。
他的背影,看上去是那般单薄,那般落寞。
韦敏看得心中难受,便已走进庙去:“刘大叔!”
刘大叔的身子颤了颤,随即转回头来。
一看到韦敏,他的脸上露出惊骇。
他原本就是跪在地上向佛像祈愿,这会儿正好,连站都没站起来,只是跪着转了个身,直朝韦敏磕头:“贵人,多谢贵人赏的粥食!”xǐυmь.℃òm
韦敏赶忙上前搀扶,刚一靠近,便已听到一阵“咕咕”乱叫。
“这是……”
韦敏扶起那刘大叔,疑惑道:“你方才不是领了粥吗?难道没吃饱?”
那刘大叔面上一苦:“那善粥,我都拿给婆娘和孩子吃了……”
原本韦敏便大发善心,多赏了他一碗粥,可是却没想到,即便赠了两碗粥,这刘大叔也没够上吃的。
韦敏心下一凛,赶忙吩咐身后侍卫,取些干粮来。
“喏,大叔先吃点东西吧!”
韦敏从侍卫手中接过炊饼,递了过去。
这炊饼比之稀粥,分量要重得多,毕竟是实打实的干粮,能填饱肚子。
“这……这怎么能行?贵人……”
刘大叔却是不敢伸手接下,他连连摆手,瑟缩着退了退。
韦敏却是不依,强行递到他手上。
随即,她没再理会刘大叔,径自朝这破庙深处走了去。
她想看看,那受了伤的妇人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这破庙虽然破落,但却是不小,韦敏走过这大堂,掀开一道红布门帘,才见到两张草榻。
说是床榻,但也不过是堆了两堆茅草。
在那两张草榻上,韦敏终于见到了刘家的孩子与妇人。
那孩子看上去该有十岁出头,生得面黄肌瘦;而那妇人差不多三十出头,看上去较刘大叔小一些,同样也不富态。
这两人斜斜靠坐在榻上,此刻正以好奇的目光看向韦敏。
韦敏已注意到,这两人的手脚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伤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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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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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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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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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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