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犯迷糊了:“他不是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吗?为何还会沮丧?”
即便没能查出案件真相,但摆脱了自身冤屈,已值得李佑开怀大喜了。
王德苦着脸摇头。
他哪里知道齐王殿下为何会沮丧?
事实上,当日暗卫汇报此事,王德压根没有留意。
直到这两天,陆陆续续收到线报,说李佑一直缩在齐王府里,没再露面,王德才大感稀奇。
今日李世民追问,他才将这事说了出来。
想了一想,王德还是将这事禀了上去:“齐王近些日子,一直窝在府内,再没有出门。他好像……好像心情很是低落。”
“心情低落?”
李世民思虑片刻,终是坐不住了。
他站起身,将身上外袍解了下去:“走,摆驾齐王府!”
……
这两天里,李佑一直处在纠结中。
他倒没有如王德所说,“心情极是低落”。
但他确确实实有些纠结犹豫。
李承乾三番两次找茬,李佑巴不得弄死他呢!
他跟李承乾之间,可没什么实质性的血缘牵绊,才不会理会这挂名皇兄的死活。
但是这桩案子很是棘手,李佑一时还找不到证据,证明李承乾的罪行。
再说这事涉及皇子之争,李佑也担心自己沾上麻烦,招致李世民的反感。
所以,这两天他一直在思索,想寻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又能规避李世民的反感。
想了两天,刚刚有了些眉目,李世民就登门了。
将李世民引入正厅,李佑恭敬行礼,却是绝口不提纵火案。
先静观其变再说。
寒暄了两句,李世民终于是坐不住了。
“辅儿,听闻你前两天去那刘府了?”
他一开口,便直入主题,甚至连朝堂公议,物议纷争都跳过了。
李佑只好苦笑:“父皇想必是知悉此事了,这桩案子,叫儿臣很是苦恼。”
“这么说来,这纵火案绝非你干的了?”
“那刘承基可是曾上奏弹劾过你的!”
话虽说得不轻,但李世民面上表情却很是轻松。
他这显然是玩笑戏谑,故意要引李佑辩解。
李佑顺势接过话茬:“父皇,儿臣当真冤枉。”
他故作思虑一番,又从怀里掏出那布包裹来,递了上去。
“父皇,这是儿臣在案发现场发现的,此物父皇一看,便知儿臣绝非案犯真凶!”
李佑摆了个诚恳无比的表情,恭敬道。
这可是李二你自己问的,可别怪我冤枉了你的太子皇儿了。
李世民接过了这布包裹,看了一眼。
他立时顿住了,面露惊讶:“这是……火……”
身为天子,又是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沙场好手,李世民岂能不知道朝堂的重要军事资源?
他立时认了出来,这布包裹里的黑色灰烬,正是火油燃烧残留的杂质余烬。
“父皇,这东西正是那日大火蔓延扩散得如此迅速的缘由所在。”
“至于那烈酒之说,全是一场意外……”
李佑又老老实实,将他与沧阳县主在马车上的拌嘴,以及沧阳愤恨之下抛出酒坛的事,详细通禀了上去。
听完整件事的经过,李世民心中已是了然。
“这么说来,那案发现场的酒香,不过是一场意外。而真正助燃的东西,却是这火油?”
李世民恍然大悟。
烈酒助燃,李世民自是知道的。
但他对烈酒纵火之说,却是不大相信的。
李佑虽然曾有过性情暴虐的不良记录,但他也不至于傻到,自己跑到案发现场招摇过市。
现在见到火油,一切不言自明。
李佑是个闲散皇子,他并没有机会接触火油。
虽然借着烈酒,他与武将们之间也有些联系,但这样的联系,远勾不上交易火油这等机密。
那些将领们不是傻子,不会为了喝几口烈酒,将火油这种重要军器拿来交易。
想到有人拿这样重要的国防利器,去做那纵火杀人之事,李世民心中怒意升腾而起。
他恨恨捏了捏拳,将心中怒意压下,再望向李佑:“你既是自证了清白,为何不主动将实情吐露出来?”
李佑叹了口气:“父皇,火油何等重要,无需儿臣细说。这凶手既是能拿到火油,其身份非同小可……儿臣担忧,这事一旦细察,会引发朝堂风波。”
“哦?”
李世民细思片刻,顿时大感欣慰。
李佑居然有这样的气量胸怀,能从朝堂大计,来看待这桩案子。
他宁愿自己背负委屈,也不想朝堂动荡。
“不错,这火油之事,的确不能外露……”
李世民叹了口气,继续追问:“除此之外呢?你还有没有其他收获?”
李佑思虑片刻,却又摇头:“儿臣只查出了这粗浅线索,至于其他,再没有收获……”
说这话时,李佑显得心事重重,满脸凝肃。
他显然是怀了忧虑。
李世民先前还在纠结,可恍惚间,一个名字闪过他的心头。
那刘承基,可是太子李承乾的人。
他如今惨死,对李佑来说,最多是一解心中愤恨。
而对于太子来说,心头的一大阴霾就此揭去。
会不会……是李承乾杀人纵火,继而嫁祸李佑呢?
一旦想明了这一点,李世民的思路豁然开通。
火油是国之重器,李佑很难得到,但太子李承乾就不同了。xiumb.com
李承乾本就喜爱军武之事,又与军方走得极近。
那大将军侯君集,不就经常与太子来往吗?
他要弄到火油,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李世民心中一片通明。
但紧接着,他又陷入悲怒交加的情绪中。
他怒的是,太子身为储君,竟拿军武重器纵火杀人。
而且他嫁祸手足,暗害兄弟。
这实在叫人失望。
而再看向李佑,李世民又感悲切。
李佑显然是猜出了事情真相。
但他并没有将这事上报,反而是以德报怨,自己承担下了骂名。
李佑所顾念的,一是朝堂稳定,二是兄弟亲情。
他与李承乾两相对比,简直是云泥之分,天壤之别!
再回想起刚刚,李佑咬牙摇头,自认查无所获时的表情。
李世民鼻端一酸,眼眶登时湿润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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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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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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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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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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