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众人全部往前涌去,中城兵马司的顶头上司也跟着去了。
而这位兵马司指挥还在醉酒,云里雾里的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他身边副官却脸都白了,实在没想到方才那位与他对视的青年,就是皇帝。
一想到自己的失职被皇帝亲眼看到,副官想死的心都有了。
如今看到众官员都去了一线,副官咬咬牙,干脆狠心自己冲进了火场中去。
他一边来往背伤员,一边处理火势,连自己的头发被烧掉了些都不知道。
有兵部官员问道:“那是谁?这么卖力?”
皇上看着呢,这人如此卖力,岂不是害大家也要一同卖力?
有人回道:“中城兵马司副指挥。”
“哦,这样啊!”问话的人松了口气。
既然是中城兵马司的人,那他们就不慌了,毕竟城中火禁之事归他们管。
说白了,上元节最需要警惕的就是走水。
可中城兵马司不但没做好管控,甚至还将陛下都引了过来。这两位指挥莫说官途了,此次怕是性命都难保。
众人一边可惜一边望着逐渐变小的火势,心里逐渐轻松下来。
……
赵茯苓回到杜府后,先进屋子喝了碗热汤。
上元节的灯会,热闹是热闹,但外面天气也实在冷。
明明都要立春了,可偏偏这上京/城中一点春意都感觉不到。明楼又比较高,吹了点冷风,赵茯苓便感觉有些头昏。
她喝热汤去了寒气,又泡脚出了点汗,才叫小月去打听消息。
小月去了好几趟,前面说火势还没扑灭,受伤的百姓也不少。后来再去,就发现火被控制住了,但走水的街上出现了很多人。
小月回来说给赵茯苓听:“陛下背着手站在街上一言不发,那些人全部低着头,也不说话。奴婢远远看了眼,觉得有些透不过气,就先回来了。”
赵茯苓笑道:“看来是要发火了。”
李京墨自从当了皇帝后,脾气是越来越大,甚至很明显的数次游走于暴走边缘。
以前多好的端方君子,温文尔雅、行止有度,如今只是短短半个月,却要生生被逼城一个暴君。
果然,皇帝真不是那么好当的,完全是个高危职业。
赵茯苓倚在床头,听小月绘声绘色讲街上的事,最后不可避免的提及到了那盏美人天灯。
“奴婢还是第一次见那么大的天灯呢,而且竟做的如同真人般,霎是好看。上京不愧是天子脚下,什么稀罕东西都有。”
小月说到这里,其他丫鬟也连连点头。
赵茯苓笑了笑,想起那美人天灯最后被烧,心中却莫名有些不舒坦。
直觉告诉她,这美人天灯……恐怕并不是什么好预兆!
火灾的事完全处理好,已经接近于天亮。
李京墨也不回杜府了,叫人传了消息给赵茯苓就径自回了宫。
这些陪他在街上枯站了一晚上的朝臣们,也拖着疲倦的身体面容,跟着进宫上朝。
早朝开始,第一件事就是问责。
那中城兵马司指挥终于醒酒了,战战兢兢跪在朝堂上,一个字都不敢说。
李京墨后来只问他一句,为何在当值时饮酒,他就被吓得晕了过去。
兵部尚书看一眼,嫌弃的别过脸,只觉颜面无光。
下面的人自是不敢保他,听到皇帝发令了,也什么不敢说,就看着那兵马司指挥被拖下去。
一个兵马司指挥被玩忽职守,拖累一群人被处置。兵部尚书等人还好,罚俸三月也就罢了,下面的五城兵马司提督简直被李京墨骂了个惨。m.xiumb.com
骂完后还要罚俸一年,又被降职……天底下最冤的人也莫过于他。
可这位提督大人也不敢说什么,默默的缩了头。
比起性命还在,罚俸降职算得了什么,反正他还年轻,早晚还有机会。
李京墨将该骂的人骂了,该罚的罚了,口干舌燥之后才叫人查起了失火之事。
中城兵马司副指挥也在,他的下场本来和另一位差不多,但当时在火场表现太出色,反倒让李京墨记住了他。
后来又听说这副指挥倒是尽职尽责的巡逻了一晚上,只是碰巧火灾发生时,人不在这边街道罢了。
比起来,他倒是真冤枉。
李京墨便也没有多怪罪他,只问他如今失火之事如何处置。
那副指挥便说,要先找出纵火的幕后指使者。
这话一出,兵部的官员们脸色就是一青,那位提督大人更是用力给副指挥使眼色,叫他不要乱说话。
这次火灾没有太多伤亡,烧掉的百姓居所也自有户部出钱帮忙修缮,明明能省下很多工作量的事儿,这厮为何偏偏要说有纵火的幕后指使者呢?
就不能完全当做意外吗?
李京墨也眸色极深的问道:“幕后指使者?据朕所知,这次的火灾只是一场小儿戏灯的意外。”
那指挥使却很轴,一口咬定不是意外。
“陛下,城中处处都有兵马司人员巡逻,若出现一点意外,必然能很快发现。况且上元花灯的制造,都是官署有过命令规定的,小儿花灯中近一点微弱火芯,不足以引起这般大的火势。”
指挥使抱拳,神色认真道:“微臣认为,是有人借着巡逻空缺,故意找了风大不起眼的地方放了火。”
这话一出,朝堂上再没人开口。
新帝初立半月,就有人在上元节会纵火……这可不仅仅是纵火的罪名了,怕是不服新帝,要忤逆要造反呐!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低着头,等候李京墨发话。
李京墨却意外的平静下来,他打量着那副指挥,问道:“你叫何名?”
副指挥一愣,声音比方才低了些:“微臣……微臣韩康。”
“上圭守将韩子业,可与你有关系?”
韩康头更低了些,似乎有些羞耻:“乃微臣祖父。”
李京墨眼神这才变得和善了些,他没有多问,只道:“这件事就交于你去办。半个月内,若能将纵火之人查出来,此事便算你戴罪立功。”
韩康忙道:“是!”
李京墨又道:“莫要高兴的太早,若是查不出来,你便卸任离开上京,回上圭郡去罢。”
韩康顿时脸色涨得通红,却没敢多说什么,只低着头应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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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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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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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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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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