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艳阳高照,可迎面刮来的寒风却像刀子般,迟钝又冰冷的割着众人面庞。
边关多发战事,他们在这里生活几十年,早就习惯了应付这种情况。哪怕城池失守,家中粮食财物却不能留给那令人憎恨的鞑子。
也就是憋着这么一口气,百姓们反倒显得从容不迫,并无惊恐逃窜现象。
而城墙上,守城的兵士也悄然松了口气。
城外不知何时来了小股援兵,虽然人数不多,但因为连续骚扰了几波敌军,这群鞑子受了影响,攻势也逐渐衰弱下去。
他们自清晨到现在,已经抵御了三拨强有力的攻城。城墙上倒了不少同袍弟兄,城下尸体也躺了一片。
放眼望去,干涸暗沉的土地上弥漫了无数红色鲜血。
众人倚靠在墩台后边,抬头望着澄澈如镜的蓝天。
到了秋冬时分,西北的天空总显得格外辽阔。点点云朵点缀,连同起伏的山峰衔接在一起,无端生出些浩瀚广袤来。
守军们的心情逐渐平静,杀敌呐喊时的亢奋紧张也褪去许多。
他们还在想能有几次机会看到这天空时,突然有人惊道:“快看,鞑子的粮草被烧了!”
靠坐在墩台后边的兵士连忙爬起身,纷纷谨慎的探头往外看,果然见城外远远一处冒起了极浓的黑烟。
对方分散兵力,分别在东、南两处城门,粮草自然也不会离得太远,但必会隐匿起来。
也不知道这些援军是如何找到地方的,竟然真的能烧掉!
没有了粮草,若是再无援军,这些鞑子军要么撤退,要么拼死一战。
果然,才刚偃旗息鼓的鞑子军,又卷土重来,甚至攻城气势比先前还要威猛。
众人叫苦不迭,身穿盔甲的守备却虎目一睁,双眸瞪得极亮。
他突然大喝一声,道:“弓箭手准备!”
“火油准备!”
“弓弩全上!”
一道道命令传下去,城墙上众人忙成一团。
知州正好前来查看情况,听到这番动静惊道:“丁大人,火油等物不多,若是用完了……”
守备不耐烦和一个文官磨磨唧唧解释,捋了把胡子大声道:“这应当是敌军最后一波攻城了,仄州失守与否,且看这一战!”
知州不通战事,闻言便闭嘴不再插手,只心惊胆战的看着下边。
对方果然是秉着打最后一场的心思,拼了命的撞城门攀城墙。也不知另一个城门是如何情况,最后两边人马竟汇集到了一起,足足有六千余人。
城墙上不时会有守军倒下,也会有新的人补充上去,城墙根下的尸体更是垒起了一层。
双方人数虽悬殊过大,这一场守城战打得极为艰难。但因为敌军被数次骚扰,军心不稳,士气也衰微,反倒显得城中守军更气势浩大。
众人支撑到未时,只觉快要坚持不下去时,那昂扬的白马红披风又再次出现。
对方手持银色长枪,一人一马,蹄飞如风,驰骋而来。冲刺到鞑子军后方,枪尖横扫,放倒一片士兵,如尖刀般直捣敌军中心。
随后,几十名骑兵一同蹿出,如同众星捧月般跟在白马周边,将那攻城阵型完全打乱。
这一番突然来袭叫对方措手不及,城下敌军已然如同摸不着首尾那般乱了套。
守备虎目全程关注着红披风,见那人勇猛无畏,直冲敌军头领而去,他突然道:“拿我的弓箭来!”
亲卫送来黑色大弓,守备搭上一支带铤双翼铜箭,拉满射出。
这支箭似一道飞逝的光从城墙越出,穿过千军万马,直直朝着目标而去。xǐυmь.℃òm
赵茯苓恍然听到“嗖”的一声自耳际擦过,微微偏头,便见那支箭如同疯子张开的利齿,直接咬穿了敌军头领的胸膛。
箭簇深深没入对方胸口,尾部的翎毛战栗着,宛如一道凶悍的目光。
她的银枪才刺出,堪堪划破对方脖颈,这头领便摔下马去,气绝身亡。
赵茯苓看得震惊不已,她提枪回头,看向城墙上方。那里站着一个身形魁梧高大的男人,瞧不清面容,但看盔甲身份,应当是仄州守军将领。
约莫是和她打招呼,对方将黑色大弓举起来,轻晃了一下。
赵茯苓这才回神勾唇,眼见着敌兵再次回拢上来,她坐于马上,腰身一拧,长枪顺着她的腰划了一个圆,将尽数敌兵扫退。
敌军没了首领,便再无主心骨,瞬间军心大乱。
守备见状,立刻抓住机会叫人打开城门,领着百人骑兵追杀出去。那数千人的敌兵队伍竟然被打得节节败退,最后败不成军、纷纷夺路而逃。
而守备和赵茯苓这两支队伍,却成功会合。
守备已经盯了白马上的年轻小将许久,见状策马过去打招呼。
“小兄弟骁勇无比,不知……”
寒暄的话只说了半句,待对方转过头来,竟是一张明艳至极的如花面容。
守备瞬间哑然,他震惊的瞪大眼睛,半晌都说不出来话。
那有着斩将搴旗之能的年轻小将,竟是个女子?
又或者,他只是长了一张雌雄莫辨,漂亮至极的脸蛋而已?
赵茯苓见守备只张着嘴却不说话,便明白对方诧异于自己的身份,遂先笑着打了招呼:“晚辈是七皇子麾下赵茯苓,自甘州来。”
声音清泠悦耳,的的确确是个女子。
守备眼睛瞪得更大了一些,满腔赞叹敬佩,却一时难以抒发出来。
面对糙汉子,他自然能给出一拳一掌,与之亲昵的拉近关系。可这是个女子,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娃……他着实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
倒是赵茯苓,爽朗一笑问道:“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守备忙回了神,坐正轻咳一声,才略略矜持道:“我乃仄州守备丁召疏。”
“原是丁大人。”赵茯苓抱拳叹道,“丁大人真是好箭法!方才您立于城墙之上,却箭无虚发。晚辈虽见识过不少百步穿杨的能人,却是生平第一次,亲眼见到似带着削金断玉之力的箭支,心中实在佩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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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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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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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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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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