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落在孟烟身上时,落在身侧的指尖微蜷,似是在极力隐忍着某种汹涌的情绪。
“表哥,先等一等。”宋寻墨压低声音道。Χiυmъ.cοΜ
许如眉的事,他们调查已久却始终摸不着头脑,既然海如风是知情人,眼下不妨静观其变。
“我知道。”季琛点头。
只是处在危险中的人是孟烟,他的确无法做到平静。
病房里,海昭还处在状况外。
宁婉婉的话对他的杀伤力极大。
他想起海如风曾几次提过的“那个女人”——
“我能让季琛的父亲为了那个女人放弃季家产业,现在也能!”
“季琛,是那个人的儿子!他会让步的!”
原来那个女人,是他的亲姑姑?!
那他和孟烟岂不是表姐弟,怎么可能有婚约!
这简直太荒谬!
“爸,你早就知道我和……姐姐的关系,还怂恿我去追她?!”海昭无法接受得到的信息,不可置信地看着海如风,“这是乱.伦啊!”
宁婉婉当即顺着海昭的话说道:“可不嘛!海总还真是人如其姓,事事都能海涵啊!”一边,她将孟烟竭力护在身后,小声说:“烟烟,不要担心。”
孟烟思绪混乱。
信息量爆炸,她还哪里有空去担心处境?
只是若她和海昭真有血缘关系,海如风却隐瞒不说,还处心积虑地将积虑地将她留在海家,只怕是在下一盘大棋。
耳边不断传来海如风父子的争执声,孟烟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寻找破绽和机会。
海如风为她注射了阿尔法溶剂……
也就是说,他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是去母留子。
海如风本来不想把事情说得那么清楚明白,但看海昭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只能不耐烦地低吼道:“你别捣乱了,过来!具体的情况,等爸回去再跟你说!”
他见海昭不动,更急了,“你不是喜欢孟烟吗?把她弄过来,只要再注射一针失忆针,她就能彻底忘记过去,跟你在一起了!”
孟烟看着一旁的发怔的海昭,思绪已经差不多理清。
趁着两人争执不断,她弯腰捡起一块碎片,直接对准了小腹,呵道:“够了!”
众人看清孟烟的动作,都是一愣。
“姐姐!”
孟烟格外注意海如风的表情,果然,看到她试图伤害孩子,他神情一下变得惊慌。
“烟烟!烟烟有话好好说!”他双手抬起,不断做着安抚的动作,主动说道,“你别听那女人的,我和你.妈妈没有血缘关系!”
“告诉我,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孟烟用碎片尖锐处压在小腹上,微微的疼痛传来,可她神色如常。
“烟烟,你这是在干什么?!”宁婉婉在一旁看得心惊看得心惊胆战。
“我必须把一些事问清楚。”孟烟压低声音道,“我有分寸。”
海如风眼神犹豫了少许,就又笑开:“告诉你,就能消除你和季琛之间的血海深仇吗?烟烟,你逼我没用。”
孟烟冷笑一声,手腕灵活一翻,眼都没眨一下地从上至下一划。
“烟烟!”
“姐姐!”
季琛终是忍不住地抬步。
“表哥。”宋寻墨眼疾手快地拉手快地拉住了季琛,重新隐匿好身形后,道,“你难道不了解孟小姐么?她这是缓兵之计!何况婉婉还在她的身边,不会让她做傻事的!”
季琛直接挣脱开他的手,阔步走进病房。
“海总好雅兴。”
低沉的男声传来,病房内空气骤然降低了几度。
海如风还处在孟烟试图自残的震惊中,闻言回身,笑了声:“原来是季总。”
视线掠过季琛时,他看到了倒了一地的保镖们,瞳仁微微收缩。
心下快速分析完情势,他明白已经不可能带走孟烟了,再看向季琛时,表情恢复了儒雅温和的模样,“季总,我就是来瞧瞧我的前儿媳,没想到她是误会我了。”
说着,他又看向了孟烟,眼神略带埋怨,“你这孩子也是莽撞,叔叔就是来带阿昭走的,又没别的意思,你干吗要伤害自己。”
海如风自说自圆,几人都用冷漠的眼神看着他演戏。
宁婉婉着急地查看着孟烟的情况,孟烟却是呆愣地看着季琛。
他怎么进来了?
“照您这么说,看来,是我错怪海总了。”
季琛逼近海如风,静静看着他,眸色愈深。
海如风被季琛的眼神看得脚底攀上一股恶寒,后背发凉,但还是强装镇定地拽过了海如风,低声道:“我们走。”
季琛没有说话。
但他身后的保镖齐齐将海如风和海昭拦下。
宋寻墨也合时宜走了过来,笑道:“急着走什么?海总千里迢迢从海城来,也该由我们尽下宾主之谊了。”
他挥手,保镖将两人带走。
“季琛!季琛你要干什么!”
海如风的惊呼和挣扎声由近及远。
季琛视线终是转向了边上的孟烟,在她小腹上定格一瞬,弯腰径直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离开。
“季琛,你……!”
季琛脸实在沉得有些吓人,宁婉婉有些不放心他单独带孟烟走。
“放心,”宋寻墨拦下,道,“让他们单独相处吧。”
那边,孟烟被季琛打横抱着,双手下意识地圈住他的肩膀,轻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季琛依旧没有说话。
直到到达门诊室,他才将孟烟放下。
许如杉从门帘后走出,看到连衣裙上渗出血迹的孟烟,神情惊慌地喊道:“发生什么了?”
“帮她看看。”
季琛并无解释,说完便转身离开。
门诊室内不断传出许如杉的叮嘱声,季琛站在门诊室外,点起了根烟。
尼古丁入肺,稍稍缓解了内心的焦躁不安。
他还是会担心孟烟,哪怕知道她只是在演戏,可就是控制不住的要闯进去。
季琛闭上眼,直到屋门启合声响起,他才缓缓睁开眼。
孟烟套了件许如杉的外套,站在他面前,仰起头看他。
男人下意识地掸了烟,不想让她闻到烟味。
细微的动作没有躲过孟烟的眼,她缓慢走近,小心翼翼牵住他的手,低垂着眼,状若撒娇:“季琛,你别生气好不好,孩子没事……”
就这一下,季琛刚调整好的呼吸骤然就乱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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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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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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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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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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