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滨市的传闻不假,金家跟贺家才是金字塔顶端的人,两个人才是一种人。
贺言言拉着池烟进了屋子,连她家的窗帘都有二层楼那么高,水晶的吊顶垂下来,全是西式的摆设,好像是芭比娃娃的城堡。
“你先坐一会,我去楼上换一双鞋,逛了半天的街,累死了都,你别见外,就当自己家里。”贺言言一边往楼上走,一边招呼着保姆给她倒咖啡。
池烟原本就有社交困难症,尤其见屋子里有三四个佣人在看着她,她更显得不知所措。
佣人拿了一个平板过来,十分殷勤的道:“贺小姐换衣服比较慢,您可以拿着平板打打游戏。”
池烟接了过来,在那里吧嗒吧嗒的玩着斗地主。
她这个人或许是从小穷惯了,就是输一点豆子都能心疼的要死,要是赢得多了,又害怕全输进去,只能在那里犹犹豫豫的出牌,对方急的连连在她的头上泼水。
不知何时,屋里的佣人都离开了,一个男人从外面进来,虽然四十多岁的年纪,但看起来很年轻,五官端正,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个帅哥。
男人一进来,就看见了低头打游戏的池烟,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哎呦,我闺女从国外回来了?你妈妈这些日子一直惦记着你呢!”
那是种父亲的慈爱,是池烟从未感受过的。
池烟将手里的炸扔了出去,对方直接王炸,转瞬间她所有的豆子清零了,只剩下一片哀乐。
欧式装修的客厅里,连沙发都是国外定制的,池烟坐在上面,抬起头来看着跟他说话的男人,恍惚一刹那她以为自己认错了,但那熟悉的眉眼,虽然苍老了,但她还是清清楚楚的记得。
男人根本没仔细看她,只是走过来,亲昵的揽着她的肩膀,“闺女,你下个月就要过生日了,想要什么生日礼物,你说出来,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爸也给你找来!”
池烟忽的笑了,眼中只有愤怒,“棉花糖。”
中年男人只以为她在开玩笑,“你都多大了,怎么……”
他的话还未说完,目光便落在了池烟的脸上,自己的女儿他还能认不出吗?即便在外人眼中她们两个人如同双生。
“是你?”男人已经认出了池烟,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一把将手抽了回来,“谁让你来的?你们母女俩要敢破坏我的家庭,我让你们赔命!”
池烟的目光落在客厅里墙画上,硕大的玻璃照出两个人来。
两个人都变了,那时候池烟还小,比客厅的沙发还要矮上一截,而眼前的男人脸上还没有皱纹。
池烟永远记得那天,她的妈妈给她买了一件新衣服,还给她扎了两个长辫子,甚至嫌她的脸因为长期饥饿而发黄,还给她涂抹了一点痱子粉,让她看起开像城里的姑娘一样水嫩。
那天母亲也换上了好几年没穿的新裙子,高高兴兴的带着她进了城。
她是在一个广场上见到这个男人的。
池烟记得他穿着一身西装,衬衫上还带着领带,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甚至对偶尔从他身边经过,挑着东西进城售卖的乡下人满脸的厌恶。
她从第一眼看见,就不喜欢这个人。
那天母亲带着她过去,男人看了她两眼之后,便拉着她母亲去远处说话,两个人似乎在争吵,但声音不大,隐约能听见母亲的啜泣声。
池烟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什么也做不了。
远处的棉花糖机在哗哗的响着,小贩用筷子在空中卷出一个个硕大的棉花糖,什么颜色都有,甚至还有动物的图案。
远处家长都给孩子们买一个,然后拉着孩子的手,消失在广场上。
不知过了多久,母亲和那个男人回来了,母亲眼圈还红着,看着远处的棉花糖,忽然说道:“你给孩子买了棉花糖吧,孩子这么大都没吃过,就算你这个当爹的给她留个好念想。”
男人却一把将池烟推了一个踉跄,指着池烟就骂,“什么小杂种,你非得把她生下来,也配吃那种东西,我告诉你,我不是她爹,这辈子咱们没有任何关系!”
池烟永远也忘不掉他的那番话对自己的伤害,以至于对他的恨意,比家里那个只会惹是生非的后爹还多。
后来池烟根本就没有再见过他,她的母亲也从来也不提及他的事情,池烟也渐渐的忘记了。
想过他能从那个小山区里钻出去,没想到竟然能混到这种地步。
“破坏你的家庭?”池烟看着这富丽堂皇的摆设,冷嗤道,“看来贺言言还不知道我和我母亲的事情吧!要是我告诉她的话……”ωωω.χΙυΜЬ.Cǒm
中年男人面如纸色,“你给我滚,马上!你最好识相点,否则以我的地位,现在弄死你分分钟的事情。”
池烟笑中带着讥讽,“果然,还是一副上不得台面的人,可不将你的德行给暴露出来了?果然还是那个念不起学,每天偷钢筋去卖的宋民。”
他生怕保姆听见,“你马上离开我家。”
池烟看着身边的斗地主,上面还是悲凉的音乐声,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家。
池烟前脚刚走,贺言言慢慢腾腾的从楼上下来,她已经换上了居家服,漂亮的齐肩发已经绑上了,漏出白皙的脖颈。
“爸,你怎么在这?”贺言言看着自己的父亲,并没有多少敬重。
对于这个上门女婿的地位是显而易见的,贺言言跟着她母亲姓,贺家的长辈们更是不将他放在眼中,弄不好就一顿训斥,连同着贺言言也从小看不起自己这个吃软饭的亲爹。
“我朋友呢?”贺言言有点不大高兴,要将保姆叫过来问。
“那是你朋友?跟你长得挺像的。”宋民笑的脸都僵了,“她家里是干嘛的?”
“她你都不知道吗?果然你就会享受,连滨市有什么大人物都不知道。”贺言言有点不耐烦了,“就是宴冬易的太太,那个叫cy的画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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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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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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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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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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