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都脸色一变,“她去哪里了?”
胡子大叔掐掉手里的雪茄,然后摇晃着身体,单手插着裤兜,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不知道。”
孙炤生怕金都跟人家打起来,忙过来说,“小金总,咱们不是还有那个什么狗屁画家的地址吗?咱们去他那问问不就清楚了,难道跑得了和尚跑的了庙?”
金都长长的睫毛在脸上大片的暗影,但这挡不住他眼底的担忧。
等金都和孙炤离开之后,胡子大叔还在原地立着看着他们的背影,这时候一个东方面孔的女人走了过来,“刚才那两个人是谁?看着打扮不像是租房的人啊?”
“找那个麻烦精的。”胡子大叔用英文又咒骂了一些,“你以后少管她的事情。”
吴姐看着五大三粗的老公,气势已经弱了下来,“她现在已经被你赶走了,身无分文的,你还抢了她的手机抵房租,你让她自己怎么办啊,再说她的那个孩子……”
男人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吴姐的脸上,吴姐疼的忙揉着自己的脸,再也不敢说一句话。
金都带着孙炤去了安德烈的豪华别墅,见大门已经被锁上了,便去周围的邻居家里打听。
周围的邻居知道的也不多,但也有几家告诉他,安德烈带着新收的徒弟走了,但具体的国家不知道。
连媒体杂志都知道,安德烈这种画家,经常去世界各地去找灵感,画出来的画作才能价值不菲。
金都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周围邻居,还留下了很多的钱,只要安德烈回来,便要他们给自己发个邮件。
孙炤也是满脸的愁容,最后还是絮絮叨叨的说,“小金总,您都相思成疾了,这一年多您熬的是真不容易啊,千里迢迢的来了又刚好错过了,真是有缘无分啊。”
金都抿了抿唇,属于佛罗伦萨的夕阳照在他的脸上。
“你说错了,是无缘无分。”
“您别想不开,就当是旅游了,这附近有不少的教堂,还有什么名胜古迹,我来的时候就买了旅游攻略,我跟您说啊,要旅游……”
他说的正起劲儿,发现金都正冰冷冷的看着他,赶紧识趣的闭嘴,“小金总,咱们回酒店吧,我去找出租车,您在这里等着。”
这里地方偏僻,又是别墅区,住的都是富人,出租车很少。
很快孙炤就不见了踪迹,金都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异国他乡的风景,总是会想池烟来了之后会不会不习惯,她那么傻呼呼的一个人,在这里受了委屈也不会有人帮她。
她甚至一次也没有打过他留给她的电话,甚至连微信也删除了,她原本的电话也打不通,一个活生生的人,彻底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好像那个干净单纯的小山菇,从未出现过自己的生命之中。
一辆公交从他的身边经过,金都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了车厢里,满是五颜六色涂鸦的车内,坐着一个低着头的东方面孔的女人。
女人齐肩的头发,像是一个冬菇,围着一个米白色的围脖,但在那短短的一瞬间他竟然还是认出了那个人,是那根傻冬菇。
她总是喜欢低着头,永远的低人一定的样子,甚至坐车的时候都喜欢看自己的脚尖。
此时公交车已经缓缓的开走了,金都脸色大变,忙追了上去。
公交车开的很快,很快就将金都给落下了很远,他身上的西装很沉,他没有任何犹豫的将外套脱下来丢掉,然后拼命的追着那辆公交车。
在大街上的人,都诧异的看着一个东方面孔的好看的男人,拼命的追着一辆公交车,即便车子加速,他却始终没有落下过。
夕阳下,他满头的黑发被汗珠给打湿了,但他依旧跑着,什么也不管,好似在追寻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这里的公交车站点很远,有时候需要两三条街,金都就真的追了一路,等公交停下的时候,连司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满头大汗的上了车。
他连钱都没有给,直接冲到了最后一排,“池烟。”
金都太累了,声音都在颤抖,每一个字都似刀片从嗓子里挖出来的一般。
或许是听到自己的母语了,最后一排的女人错愕的抬起头来,对上金都的目光,“你找我吗?我不叫池烟。”
那是一个长得很像池烟的女人,就好像一个是天上的月亮,一个是水中的,虽是幻影,但那种缥缈的存在也是真实的,难怪连金都都能认错了人。
此时司机已经站起来看着金都了,似乎等着他交钱。
但他眼中的那种失望是掩盖不住的,豆大的汗珠不断的从金都的脸上滑落,就像是一滴滴的泪。
在女人和司机诧异的目光中,金都慢慢的下了公交车。
他双脚落地的时候,连小腿都是麻木的,只能扶着一旁的广告牌才能站住。xǐυmь.℃òm
“哎,你叫什么名字?老乡!”刚才那个女人不知何时已经下了车站在他的身边了,笑呵呵的打量着他,“这什么年代了,找人还用追公交车的吗?你打电话不就行了?”
金都看着眼前的女人,虽然很像池烟,但始终不是。
“与你无关,让开。”他声音冷漠。
“哎呦,你勾搭了别人,还不许别人问了?”女人站在他的面前,眉眼灼灼的,“你就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吗?虽然不是池烟,但一定比她的更好听。”
“不想知道。”金都很烦。
此时他的手机“嗡嗡”的震动起来,他面无表情的接起来,那头传来了孙炤的着急的声音。
“我说小金总,您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一会的工夫您就不见了?”
金都看了一眼旁边的路牌,随口将英文名字说了出来。
“那么远?您确定?您是飞过去的吧!”电话那头的孙炤目瞪口呆。
金都刚挂断电话,那个女人却忽的笑着道:“我认识你,金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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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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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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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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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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