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邀月的眼里,方修这么回答是在照顾她的情绪。
事实是他们的感情存在问题,所以才不像正常的夫妻,一起吃饭。
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隐约间李邀月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她望着面前一袭绯袍的方修,凤眸轻轻眨了眨,问道:“今晚一起用膳吗?”
方修沉默了一息,不冷不淡道:“这几日不回府。”
李邀月眸子里流露出一抹失落,张了张嘴,很想说:等你忙完,能不能抽出一点时间陪陪我。
但内心的骄傲,又让她无法开口,最后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
纤细的玉手,轻轻的捏着手里的面团,精致的瓜子脸上没有表情。
一旁,桃儿看了看方修,又看了看李邀月,忽然有些心疼,但又无可奈何,只是沉默。
春日融融,和风阵阵,院子里五颜六色的小花随风摇曳,发出淡淡的清香。
方修不再去看李邀月,转身离开,只是即将走出庭院的时候,转身吩咐了桃儿一句。
“照顾好夫人。”
他离开后,院子里的安静下来。
桃儿站在李邀月的身旁,犹豫了好一会,才道:“老爷平日里真的很忙。”
李邀月“嗯”了一声,仍旧捏着面团。
桃儿见状,还想说些什么,又觉得没有必要,沉默了下来。
“其实......我们不是夫妻吧?”
李邀月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面团,轻声问道。
他贵为乾国丞相,可以说是权势滔天,这样的人走在哪里都透露着上位者的威严,就像是她的父皇。
可是,府上的下人,包括桃儿,提起老爷,总显得那么轻松,脸上带着笑意。
说明,在日常生活中,他是个温和的人。
那一晚发生的事情同样证明了这一点。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母后的身上,父皇绝不会在母后的床榻边守护一宿。
但方修这么做了,因为那时候的自己表现出的彷徨无助,触动了他心里的一抹温柔。
这样的人,对待自己的娘子,怎么会像现在一样冰冷。
这一切只能说明。
他们不是夫妻。
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走在一起。
“夫......夫人......”
这个问题太过突然,桃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小脸有些慌乱。
李邀月转头看向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眸子里流露出一抹失落,又很快掩藏。
桃儿看着李邀月,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颤声道:“夫人不要胡思乱想......”
李邀月微微一怔,眸子里流露出一抹茫然。
紧接着,就听见桃儿继续道:
“夫人是老爷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凤冠霞帔,明媒正娶来的,夫人和老爷怎么不是夫妻!”
李邀月又是一怔,沉默了几息,精致的脸庞又一次露出笑意,轻声道:“能给我讲一讲,成亲那一日的事吗?”
桃儿重重的点了点头,走到李邀月的身旁,坐下以后,讲述那一日发生的事情。wWW.ΧìǔΜЬ.CǒΜ
从老爷穿着喜服,站在花轿前,牵着夫人的手,并肩而行,步入相国府,再到门前的贺礼一眼望不到尽头。
再到后来,在皇帝陛下的见证下,沐浴在乐曲中,完成拜堂礼......
桃儿讲述的很细致,无论是花轿的样式与颜色,夫人、老爷的衣着打扮,还是成亲礼的流程,旁人的反应,亦或者参加宾客的人数,京城百姓的祝福,全都进行了详细的描绘。
听着听着,李邀月不由沉浸其中,仿佛又一次与方修成亲。
坐在石凳上,绝美的脸庞自始至终带着笑意,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憧憬。
清风拂过,卷起几片花瓣,在空中翩翩起舞。
和煦的阳光穿过树叶,洒在李邀月的身上,如点点星光。
从远处看去。
花瓣,阳光,美人,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面。
............
另一边。
从相国府走出来的方修,直奔户部衙门。
衙门里,户部的官吏聚在一起,热火朝天的议论着什么,看见方修,先是一怔,随即忙不迭的行礼。
“拜见方相!”
方修看向他们,问道:“让你们筹办银行,可有方案了?”
官吏面面相觑,表情都有些尴尬。
方修见到这一幕,立刻明白,这些家伙距离拿出一个完整的方案还远,摆摆手道:“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出来,能解决的,本相给你们解决。”
此话一出,几名主事眼眸一亮。
沉默了片刻后,户部侍郎鲍启站了出来,苍老的脸庞拧在一起,有些为难的道:“最要紧的还是缺人,缺银。”
顿了顿,见方修没有说话,他又继续道:
“方相您送来的那几本书,下官仔细研读后认为,想要实现银行的基本功能,最起码要保证每一座城市都有一座银行。
先不说开办银行需要宅邸和仓库,就说开办银行后要派人员打理......这几日,度支的吏员仔细的统计了一下,这一部分至少需要三四千人。
银行与银子息息相关,派去的人都要经过层层筛选,最重要的是有一颗赤子之心,否则打理银行,每天面对这么多的银子,早晚要起歪心思.......
这一点,下官深以为然。”
方修听见这话,表情变得有点奇怪。
环视一周,发现户部的官吏都显得有些局促。
很显然,鲍启这话别有深意。
想一想,倒也正常,上梁不正下梁歪,先不说方修如何,就说户部的主官秦兴言,那是个什么样的人,没人比方修更清楚。
给他一万两银子,他敢贪墨九千两!
也就是经历了指鹿为马的风波后,才收敛了许多。
户部主官如此,这些主事估摸着也差不了多少。
整个户部,可能也就是新调任来的鲍启,手上能干净一些。
想到这,方修看向鲍启,开口道:
“在本相看来,世上拥有赤子之心很少,有些人能够抵挡诱惑,只是因为那点诱惑还不足以让他动心。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底线,有的人一两银子就能收买,有的人则需要一万两银子,还有的人得一百万两!
银行成立后,每天接触到的银子,都是数以万计,整个大乾都未必能够找到四五千个能抵挡住如此巨大诱惑的人。
因此,指望人的赤子之心,没有意义,还是要制定各种规矩!”
说到这,顿了顿,继续道:
“这方面,你不要有太多顾虑,挑选人的时候,只看能力即可。”
鲍启沉默了一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附和道:“方相说的是......
只是,想要挑选出四五千名能够打理银行的人,也并非易事。”
整个大乾,官吏加在一起才一万多人。
创建银行,一下子就要招募四五千人,确实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方修想了想,道:“其实,一座银行只要有一个能够打理的人就好,其余的人,只要读书识字,经过培训,也能上任。”
鲍启犹豫道:“恕下官直言,下官原先对这些人的要求,也只是读书识字。”
“......”
此刻,方修算是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世上最缺的就是人才。
之前,无论是招募新兵,还是募集工匠,都不用太过考虑这个问题,培训一段时间,大部分都能胜任。
但读书人却不一样,想要培养一名读书人,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精力和金钱,最重要的是短时间内还获得不了回报。
毕竟,百无一用是书生。
当然。
只是让他们读书识字,又是另一回事。
方修沉默了片刻,看向鲍启,正色道:
“人员的事,本相来想办法,银行还是要办,只不过数量裁撤一些,先在商贸繁华,人口较多的城市办,其余的城市,以后再说。”
听见这话,鲍启点了点头,看向一旁度支部的官吏,吩咐了几句。
紧接着,又道:“除了人员,资金也是一个问题,我大乾的百姓并不富裕,手上的银子并不多,他们宁愿藏在家里,也不会存在银行。
银行创办后,估计只有少数的富商巨贾愿意将银子交给银行保管,银行没有足够的现银,仅靠国库的银子,恐怕难以支撑如此庞大的贷款业务。”
听见这个问题。
方修眉头一挑,漫不经心道:“若是本相有办法,让百姓都愿意把银子存进银行呢?”
“这......”
鲍启微微一怔,随即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方修摆摆手道。
鲍启犹豫道:“下官以为,这么多年大乾的百姓穷怕了,手上若是有银子,宁愿天天攥着,也不会交给旁人保管。”
方修道:“若是银行按照存银发放利息呢?”
“......”
鲍启听见这话,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银行给百姓利息,而不是百姓给银行利息。
他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茫然,道:“如此一来,百姓存的银子越多,银行岂不是亏的越多?”
方修道:“首先,并不是所有的存银都有利息,银子只有在银行存够了一年,才能获得利息,设置这样一个门槛,既能让百姓把银子存在银行,又能避免银行的银子入不敷出。
其次,银行得到百姓存进来的银子,可以将他们贷给百姓,收取相对而言高一些的利息,如此一来,银行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银子。
最后,过段时间,本相就会印制纸币,可以缓解银行现银短缺的压力。”
这一番话,鲍启听的似懂非懂,有些迷糊。
方修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无奈。
鲍启新调任户部,本就对户部的许多事情不太熟悉,再加上年纪又大,让他筹办银行,效率估计还不如方修亲自上阵。
但是,户部的三个部堂,尚书秦兴言和另一个侍郎,还有其他事要忙,短时间内比较清闲的只有这个家伙。
思索了片刻,方修看着鲍启,吩咐道:“银行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本相另外派人负责。”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鲍启不能胜任筹划银行一事,果断换人是最正确的选择。
他看向面前的一众官吏,开口道:“你们中谁看过有关银行的书籍?”
官吏们面露犹豫,片刻后,有几名青年站了出来。
“下官看过。”
方修看向他们,随口提了几个有关银行的问题。
几人一一回答。
虽然回答的并不好,但也算差强人意。
方修看着他们,正色道:“等会本相会入宫请示陛下,增设一部,名为皇家银行,你们几个去皇家银行做事,从今以后,不再属于户部。”
几人听见这话,全都一怔。
春日融融,和风暖暖,他们却觉得如坠冰窟,身心皆凉。
六部中,除了吏部,就是户部最吃香,平日里虽然忙了一些,但油水足,部堂手指缝里漏下一些银子,就足够让他们心满意足。
如今,调任到一个还未创立的皇家银行,先不说会有多忙,就说这油水,短时间内是别想了。
一念至此。
几人的表情全都像吃了翔一样难受,偏偏又没法拒绝。
毕竟,下达命令的可是方相。
就连部堂大人都不敢违背方相的意愿,更何况他们。
“皇家银行,虽然也是掌管银钱,但毕竟刚刚创建,怎么能跟户部比呢。
都已经身在户部,遇见这种事情,就不要想着出风头了,不然指不定就撞了墙,哎,还是年轻,莽撞啊.......”
其余的官吏看向几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或多或少有些幸灾乐祸。
对众人表情的变化,方修好似没有察觉,只是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等可愿意去皇家银行?”
几人听见这个问题,表情恢复正常,齐声道:“下官愿意!”
再不愿意,在方相的面前也不能表现出来。
得到这个回答。
方修点了点头,又问:“你们几个现在是什么官职?”
几人面面相觑,一一回答。
“下官是支度部员外郎,从五品。”
“下官是仓部主事,七品。”
“下官是......”
几人说完后。
方修摆摆手道:“到了皇家银行,全都官升一品,俸禄照现在的十倍发放。”
此话一出。
户部衙门瞬间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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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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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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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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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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