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她特意拉着靳炽去商场买了礼物,付钱的时候靳炽要刷卡,被她阻止了,大一兼职她在学校的生活费都是自己掏的,有自己的小金库,头一次见家长,不好空手去,作为小辈这点礼数还是要尽足。
靳炽带着她进门,还没见着靳炽爸妈,小金鱼从厨房里跑出来,手里抓着一个炸鸡腿,嘴巴油腻腻的。
“小嫂子,你来啦!”
靳炽放下大包小包的礼物,给了妹妹一个赞赏的眼神,这句称呼听得舒心。
“爸妈呢?”他问道。
小金鱼扬了扬手里的炸鸡腿,表皮金黄,看起来让人食欲大开,又咬了一口指了指楼上书房和厨房。
“爸爸在厨房忙活,妈妈在书房和程浪哥哥讲事情。”
听闻动静,靳爸爸解开围裙走出来,看见江槐夏热情的打了声招呼。。
“是小夏吧?快进来坐,”他望向站在江槐夏身旁的少年,语气瞬间变了调儿:“臭小子,还不给人家倒杯水。”
楼梯传来声响,只见梁女士款款地走下来,她穿着藏青色旗袍,黑发用檀木发簪盘到了后脑勺,步伐优雅。
江槐夏惊讶了下。
或许这就是岁月从不败美人吧,时光好似对这个女子分外仁慈温柔,没有过多的施加年龄的痕迹,反而越发有种古韵的东方美。
一直到这个美丽的女子握住上前来握住她的手,她才回过神。
“怎么还站着?一路来累了吧,我这儿子开车什么鬼样我是知道的,速度太快,是不是不舒服?”
掌心被女人的手轻轻拍着,她摇了摇头。
靳炽刚倒完水,一走近就听到自己亲妈在嫌弃自己,把水杯递给江槐夏喝了口随即习惯性地替她拿着。
他挑了挑眉:“感情我这儿子回来你是压根没瞧见呗,满心满眼的都是儿媳妇。”
梁女士瞥他一眼,牵过江槐夏坐到沙发上,小金鱼从房里抱了满怀的零食放到桌上招待。
“那当然,我以前还怕就你那性子以后找不到女朋友就惨了,白张了你那张脸,不过现在不同了,有夏夏在,我就放心了。”
她笑眯眯的和江槐夏坐在一块儿,像是多年未见的母女般,话语间连隔阂和陌生都不曾有。
“以后你可得好好管管这臭小子,不学好欺负你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妈妈替你做主,让他知道女孩子是拿来疼的,不是流眼泪的。”
复式小洋楼外的院子里木槿花在果树下正初开,冒出粉紫颜色,淡淡在风絮里摇晃。
江槐夏的心脏像是被棉花团包围住,蓬松柔软,比地平线边缘的云朵还要轻。
身体里蜿蜒的泾河流淌着温暖的溪流。
梁女士拿出一个蓝绒的盒子,泄进来的日光洋洋洒洒,铺就一层光的形状。
蓝宝石手链展现在眼前,梁女士的声音紧跟其后。
“这是我当年结婚的时候,我妈妈给我的祖传项链,传女不传男,虽然我有靳渝这个女儿,但我一见到你就感觉很亲切,知道靳炽要带你回来的时候,我就让人把项链分做了两条项链,靳渝一条,你一条。”
“算是我的见面礼,希望你不要嫌弃。”她弯起眉梢,不见商场上的雷厉风行。
此时此刻,她为人母,为母刚柔并济。
照顾子女方面她自知欠缺,但只要每次靳炽犯下一些错,无关痛痒的也就过去了,但涉及原则方面,她绝不会坐视不管,就算手上有百亿的生意单子,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回国处理。
她的教育不体会在言语上,更过的在于实际。
就像现在,她明明可以不用将项链一分为二,把一条完整的项链留给靳渝做结婚礼物,但她没这么做。
靳炽骨子里的教养不是说说而已,梁女士居功不菲。
“阿炽,你帮夏夏戴上。”
梁女士将剔透的宝蓝色手链放到靳炽手里,靳炽坐在她身后,伸出一只手,抬起她的右手腕,系上。
很衬她的皮肤,像大海的尽头与云边的交杂。
江槐夏那一刻,忽然有一种归属感。
真正的属于这个世界,有落地的实在感,脚步踏在地上,不再是微芥的浮尘,不再是来去无循十二月的冷风,更不是那个被丢弃在冬雪里无家的小孩。
而是一个活生生、充满勇气、鲜活的生命。www.xiumb.com
江槐夏在初秋迎来了自己夏天,大雪消融,秋日袅袅,春日晴朗将芬芳。
午饭一家子人围成一个圆桌,大家齐聚一堂,程浪给小金鱼碗里夹满了菜,不准她挑食营养搭配,梁女士气质素雅,手边上坐着和靳炽有七分像的男人,正帮她剥掉了虾壳放到她碗里。
而她呢?
江槐夏低头看着自己身旁的少年,他推过来一碗蒸蛋,里面的葱花被他尽数挑了出来。
“今晚睡在家里?”
他往返在厨房饭桌,拿出消过毒的瓷白小勺,舀了一勺蛋花递到她唇边,说道。
“张嘴。”
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当着父母的眼前就准备喂给她吃。
他这个人向来坦荡、不遮不掩,没觉得男人做这事掉面儿,反而挺自豪。
梁女士和她的先生相视一笑。
小金鱼在被哄着吃她不喜欢的胡萝卜。
晚上两人住了下来,江槐夏跟梁女士睡了一屋,两个男士在阳台上夜谈。
晚风习习,少年身姿挺拔,和他父亲不分上下,脸模却是一个模板里刻出来的。
不同的是,靳炽身上有股混不吝的痞气和少年气,父亲则是雅气。
靳爸爸掏出烟盒,敲了下烟盒,香烟头子伸出三分之一,在寂静夜色中问儿子:“来一根?”
他知道靳炽抽烟,在美国抽的最厉害,因为什么,他也知道。
靳炽双手随意搭在阳台玻璃栏,风吹起额头碎发,漆黑的眼睛浸透在头顶悬星中,干净、清澈。
他摇摇头,低声笑:“不了,她不喜欢。”
临走前,他顿了脚步,看向自己伟岸英俊的父亲,也提醒道:“您也少抽点,我妈不喜欢。”
门一关,靠在阳台玻璃边的中年男人掐了烟,找了颗糖吃。
父子俩,不像又很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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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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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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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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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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