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槐夏不假思索地说出口,说完才堪堪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转换视线,落在靳炽身上。
少年眸色深沉,里面像是卷着暴风雨,似把尖刀刮飞山棱海角。
程浪眉飞色舞起来,放下长腿:“你不行啊,靳靳。”
他在嘲笑他的魅力值?
呵呵——
靳炽浑身起鸡皮疙瘩,这人就喜欢在他吃瘪的时候这么喊他,叠字,搞得他每次都想胖揍他一顿。
还鄙视他不行!
他行起来自己都怕,真是的。
笑话!
江槐夏茶色水眸盯了他许久,像在欣赏绝迹艺术品。ωωω.χΙυΜЬ.Cǒm
程浪嘴角抿着笑,昂起头,西装笔挺,整个人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下,大方朝江槐夏举起手示意了一下,也算打了招呼。
“你好呀,靳靳的宝贝疙瘩。”
“程浪。”他自我介绍道。
“你家那位的邻居兼好友。”
江槐夏也礼貌示意了一下,被他这“你家那位”和“宝贝疙瘩”的称呼叫的脸微微升温:“你好。”
“江槐夏。”
“嗯,早有耳闻。”
“他转到一中了,以后靳靳还需要你多多照顾,麻烦了。”
程浪端的家长做派,严肃嘱咐,借着自己比靳炽大几岁的优势,一副龟儿子就托你照顾了的说话样。
他虽身着正装,但行为语气极其不羁,跟靳炽七分像。
靳炽气笑拿了个橙子稍一扬手朝程浪扔过去,牵着江槐夏到餐厅坐下把温热的早饭放到她面前,南瓜粥、小笼包、小混沌应有尽有。
全是她喜欢吃的。
“别听那老狗说,不过你多照顾照顾我也行。”
这话听得怎么这么矛盾呢?
忽然清香钻入鼻翼,她昨晚也是跟靳炽一起吃的,他吃完了长寿面,只一个劲地给她夹菜,最后大多数进了她肚子里。
但是此时琳琅满目的早餐摆在她面前,浓香扑鼻色泽诱人直叫人味蕾大开。
江槐夏看着摆的最近的那碗小混沌,汤底醇香是用排骨熬的,她拿起勺子,习惯性擀一擀汤面上层,却蓦然一鄂,上面清清然然,没有香葱。
她不喜欢吃葱,这事连沈惊春都没注意到。
他如此细节细心。
她舀起一个,鲜香热腾腾的皮馅儿烫得心滚热。
这熟悉的味道,是老福记家的。
江市很大,一中在北边,老福记家的馄饨远近闻名,且限时限量,必须要起大早才能买到。
靳渝闻到香喷喷的味道,嗅着小鼻子凑到靳炽面前嘻嘻笑着,靳炽给她拿筷子,随后嫌弃地瞥了坐在上噙着微笑的男人一眼。
怂恿道:“小金鱼啊,你浪哥哥今早这么狠心?没给你吃早饭?”
这话他也瞎编,有程浪在小屁孩还能饿着不成?
江槐夏安静憋着笑,心想这人不损别人一下要死啊。
靳渝鼓着小腮帮子,说话声都含糊断断续续的,干净懵懂的杏仁眼一本正经地摇摇头:
“没有。”
为了美食出卖她程浪哥哥这事,反正在她哥面前也不是第一次干了,她现在都能熟能生巧炉火纯青了。
“这么坏啊,那干脆咱不要了,抛弃他咋样?”
靳渝一听,鼓囊囊叼着小笼包的小嘴惊得一松,包子啪嗒一下掉在面前的碗里,江槐夏抬头看,只见前一秒还出卖的无比爽快的软萌小姑娘,这一刻直接惊慌失措。
她板着小脸,拧起秀眉,急忙咽下嘴里的食物果断摇头:“不行。”
程浪轻笑:“还算有点良心,没白养。”
靳渝愤慨,抓着江槐夏的手开始打他哥的小报告:
“小嫂嫂,你以后跟我哥结婚了一定要提防点,他这人诡计多端,总是忽悠人,千万不要相信他的一面之词!”
“他以前嫌我笨就把我杵到墙头,看我在上面哭,他在下面面无表情转魔方玩数独,幸好程浪哥哥总会抱我回他家,我才幸免于难。”
但靳炽没说的事,只要小金鱼泪汪汪的,嚎啕出声,程浪就会把人抱回家哄着,接连几天小丫头都开心得不得了,总归比在他身边呆着无聊得强。
家里照顾小金鱼的人不少,但毕竟是别人,不走心,父母又在外常年忙碌,他不适合照顾妹妹。
程家就在隔壁,后来小金鱼开口喊的第一声哥哥是程浪,不是他这个有血缘关系的亲哥。
靳渝一吐槽就想起小时候她贼委屈黑暗的儿童经历,奶凶奶凶地瞪着靳炽,油腻腻的小嘴叭叭不断。
“幸好有程浪哥哥我才得以幸存到现在能见到小嫂嫂你,他竟然想让我恩将仇报!”
“谁知道以后是不是渣男!”
“江姐姐,你见我哥不对劲一定趁早分。”这回不喊小嫂嫂了。
靳炽:“……”亲妹。
他嗤笑一声,微阖眼帘,狭长的丹凤眼内勾外翘,
江槐夏抽了张纸巾给靳渝擦了擦嘴唇,“知道啦。”
靳炽又见他家宝贝对靳渝那温柔的,嫉妒地眼睛酸。
靠……靠……他还没有被擦过嘴嘴呢?
虽然看不得他宝贝疙瘩对别人好,但谁叫是小屁孩呢?
这边靳渝气还没消,装模作样地在空中扬拳头,但没碰到他哥一根汗毛,完全就是假把式。
总结了句。
“哥,你这个恶毒的小人!还是我程浪哥哥好!”
靳炽不服,拖着椅子坐下来,抬了下眉骨懒散道:“何以见得?”
江槐夏也放下勺子,静静听着。
程浪确实长得起眼,和靳炽不输上下,五官深邃,气质内敛又张扬,无形中有上位者的压迫感,但在靳渝面前一点也没。
猛然一问,靳渝倒是说不出话来了,已经神游天外。
她小脑袋里猛然乍现出去年圣诞节程浪带她出去玩的那天晚上,雨下得大,地方又偏僻只有一件房间住宿。
她洗好澡给程浪送衣服,结果脚滑摔倒冲了进去,然后就欣赏到了一副玉躯和玉龙。
犹如将军带兵打仗般气势凌然,雄赳赳气昂昂的。
八块腹肌,人鱼线,男人性感的喉结伴随着上方连结的水柱高低浮动,淡金发被他修长的手撸在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俊逸的眉眼,荷尔蒙强烈。
他惊讶之余,迈步将她抱了起来,忘了自己正处在何种情势。
靳渝也忘了自己是怎么出去的,大脑宕机了般走不动路。
只记得他在和她对视的那一秒,隔着朦胧散淡的水雾,男人极轻极轻的笑了一下。
这段场景涌上来,一股热气从颈脖下方蔓延到耳后,她结结巴巴不好意思却又分外坦诚。
“程浪哥哥的腹……腹肌很漂亮。”
话落,靳炽倒水的动作一顿,玻璃杯里溢满了水他才放下来,活动手腕脖子,发出细微清脆的咔咔声,勾舔唇角,眼里续燃一簇黑红的焰火。
黑碎发垂吊在眉眼边际,他歪歪头,“下周拳击馆走起。”
他丫的一早就不安好心!
这家伙尽使些欲情故纵的手段,小金鱼跟个白纸一样。
视角给到沙发那边。
程浪缓缓将撑头的手腕放下,转了下佛珠,青绿的珠子泛着淡雅素净的光,他直立起身,扭好西装纽扣,长腿十分抢眼。对靳渝略微勾勾手指。
“过来,小金鱼。”
“回家。”
“哦。”小金鱼脸上羞涩着,乖巧地摇着头顶两个小揪揪走过去,一边走还一边依依不舍地回头看江槐夏。
“小嫂嫂我下次再来找你哦。”
“好。”江槐夏和她拜拜。
程浪已经松松懒懒地站在了门口,手机信息嘟嘟响着催,他也不急,等着靳渝走过来。
靳渝走之前还吃了口江槐夏喂的馄饨,心满意足地享受着,一蹦一跳到他跟前。
伸出小手,甜甜使唤道:
“牵。”
程浪眼含笑意:
“走吧,小朋友,回家学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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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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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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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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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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