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万岁爷今晚也不回来,有的是时间,至于荣宪和端静两个,扮作了跟在胤禔和胤礽身边的小太监去见世面了。
两个姑娘说了,有些奸臣哦,根本不顾及老大老二年纪还小就敢在宴席上给皇阿玛送女人,可见是他们觉得男人都一样,不管老小。
一个大爷们两个小爷们一起摸鼻子。
荣宪当即就冷哼一声:“女儿们跟着,他们敢乱来就闹死他们!”
如果拒绝就好像他们真的要趁机乱来似的。
于是荣宪和端静这会儿也不在府里。
景素让文佩吩咐下去,给她们三个摆上一桌,她们外带回了盐水鸭,菜不用多,重要的是能下酒。
陈繁也来了兴致,叫厨房送把刀子过来,她要亲自斩鸭。
陈繁和景素其实挺像的,陈繁正宗的汉人女子,更别提被江南水汽氤氲着长大,一副江南女子柔软可欺的模样。
谁料耍起大菜刀来,竟颇有几分气势。
一场“陈繁斩鸭秀”看得景素和慧方瞪直了眼。
陈繁斩鸭前手就洗得干净,直接拿起两块刚刚斩成小块的鸭肉塞进了景素和慧方手里,模样豪气,道:“两位姐姐用手拿着吃吃看,是不是比用筷子夹着吃要香。”
……香菱和文佩默默对视一眼,出了房门,把门关严,一边一个守着。
行啊,难得放纵,左了今儿也不会有人过来,礼数不礼数的,失便失了吧。
陈繁今天好像真的是放开了,酒水吃了一杯又一杯,盐水鸭吃了一块又一块。
三个女人今天放开了肚皮,也是能吃得很,一只鸭子就着酒,吃完了还觉得意犹未尽。
景素手快,抢到了最后一块儿鸭子,虽然就是个肋骨了,但是肋骨也行啊。
她一边嗦着骨头,脑子迷蒙着,想,什么食之无味,我咂摸着觉得挺好的呀。
陈繁又饮了一杯酒,眼神开始迷离起来,说:“今儿这鸭子比前几日斩的好吃吧?”
景素捧着肋骨作宝贝,点头:“不怪马车七扭八扭的,马车进不去那小巷子里你也要走着去买。”
慧方伸出个大拇指,大拇指发亮,冒着油光:“早听说江宁人善制鸭,名不虚传!”
陈繁骄傲起来,“你们啊,没见过世面!”
“你们今天跟我进袁家时,可有看到他家门口还有棵树?”
“那是桂花树,这会儿过了做鸭子的最好时候,每年八月到九月,江宁城里城外桂花盛开时做的盐水鸭,最是美味,肉里都像有桂花香一样,所以都叫桂花鸭呢。”
说着说着,陈繁突然就哭了,“可是吃不到了!呜呜呜,再也吃不到了!”
景素吃吃地笑,“你是不是吃酒吃傻了?万岁爷摆明了将来还会往江南这边走,这回没赶上,总有能赶上制桂花鸭的时候!”
不料这话并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陈繁刚刚还是抽噎着,压抑着的哭声,变得更大了。
她哭得太伤心了,太难过了,好像死了亲爹。
不对,景素敲了敲头,自己喝太多酒有些醉,简直是昏了头,她的亲爹死了她不会这么伤心。
她扔下已经被她嗦的苍白的鸭肋骨,拿帕子胡乱擦了手,跌跌撞撞走到陈繁身边坐下,拿头蹭歪陈繁的肩膀,说:“你怎么了呀?哭什么呀?”
慧方就是大姐了,步子也是不稳,却没坐下,一手把陈繁的头按在了自己腰上,狠狠拍着:“你怎么了呀?一只鸭子,不吃又能怎么样?值得你这样哭?”
陈繁本来还在哭着,却把慧方按着坐下,然后拿桌上已经不那么干净的帕子给慧方擦手——你手上都是鸭油怎么能摸我的头!
陈繁给慧方擦完了手,才觉得自己真可笑啊,都醉成这样了,怎么还能分出丝清醒惦记着干净,也可能是被慧方的大掌拍清醒的。
然后就开始笑,她又喝了杯酒,那丝清醒立刻也就没有了,她又开始哭了。
这要是一直哭,其实不吓人,这要是又哭又笑,又笑又哭,可就真的吓人了。
陈繁又突然停了,看着眼前的鸭翅尖,的骨头,她小声说:“不是鸭子。”
“吃不上的不是鸭子。”
景素和慧方皱着眉,伸了脖子往陈繁脑袋边上凑,企图听清楚她说什么。
景素听她说不是鸭子,便顺嘴问:“那是什么?”m.χIùmЬ.CǒM
“是纪临。”
陈繁低头念叨了几声“纪临”二字,本来都干了些的眼眶立时又湿润起来,却突然昂了头,抓起酒壶直接对着喝了一口,“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有什么可哭的。”
景素吧,要说喝多了,她是真喝多了,但是喝多了也不影响她对八卦的敏感。
她又顺着问:“纪临?纪临是谁?”
她这边拽着陈繁保证自己不会从凳子上栽下去,半拉身子都歪出去,问同样迷迷瞪瞪的慧方:“纪临谁?你听过吗?”
慧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嗯,可能就是福至心灵吧。
她看陈繁刚刚明明说了不哭,却泪流不止的模样,她说:“我知道!我知道纪临是谁!”
“呵呵,”慧方拿起那方脏的不得了的帕子,陈繁刚刚手一松,酒壶没能抓住,跌在了她的衣服上,给她擦擦。
“纪临,纪临不就是时节吗!”
“嘿嘿,”慧方手撑着桌子起来,手指指指自己,又指指陈繁,指指陈繁,又指指自己,然后指指景素。
她说:“纪临,是她的,她的纪临。我的时节。你的万岁爷啊!”
慧方这一嗓子喊的声音颇大,外头守着的文佩和香菱本来都靠着门框眯眼了,一下子就被喊醒了。
什么?
什么纪临?什么时节?她们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也不要紧,可是为什么要会和万岁爷并列在一处?
香菱使劲回想,自家主子说的话,她自个儿的,是时节,万岁爷,万岁爷一定是明妃娘娘的了,那么纪临,纪临是贵人的?
纪临,姓纪,昨天通知大人的夫人来府中相见,称呼是纪夫人。
香菱捂了下自己半张的嘴。
文佩仔细想着万岁爷是她家娘娘的这句话,恍惚间也明白了什么,歪头一看香菱这副模样,得,还真的有什么。
两个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想冲进门去告诉你们可不要再说话了,犹豫间推开门,缝儿里瞧,都趴在桌子上,不折腾了。
文佩把门又关上。
两人对视一眼,又做了一遍心理建设,认命一般叹口气,打开了门进去收拾残局。
主子这样不省心,可怎么办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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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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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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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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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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