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门,那个高大俊朗的男子就倚在门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他,方幼宁的心似有一瞬间的停滞悬空,随即又重重落了下来,他欢喜道:“衡之兄,你回来了!”
莫衡之伸出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见到为兄这么高兴?”
“嗯!”方幼宁红着耳根子小声道:“你是我唯一的友人,见到你我自然高兴。”
莫衡之轻笑一声,越过方幼宁走进房间,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
他将方幼宁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这两日可有认真修行?”
方幼宁见他一副长辈检阅小辈功课的模样,心中觉得有些好笑,衡之兄莫非是模仿他的师尊惯了,一时忘了自己的本性了……
他倒也配合,没有点破莫衡之的违和之处,而是微笑着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有衡之兄的督促,幼宁自然不敢懈怠。”
他走到莫衡之身旁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问道:“仙尊身子如何了?”
“没什么大事,只是需要休养。”莫衡之不欲多谈,他转移了话题,说道:“走吧,此间事了,我们先去找一家大一些的拍卖行给你凑齐一副材料,早日将你的本命法器炼制了。”
方幼宁闻言面露为难,他也知道自己的大刀断了,须得尽快炼制一把新的法器,只是……衡之兄给他的那些带有火灵的石头品质不凡,他想要找好一些的材料一同炼制,这才不算糟蹋了衡之兄的心意。
只是,好的材料自然是无比珍贵的,他的实力,一时半会儿,怕是凑不齐。
他本无意同衡之兄说这些,衡之兄一向出手大方阔绰,而他却鲜少能回报一二,故而,他在衡之兄面前,其实是有些抬不起头的,说到底,还是源于他心底里那掩藏极深的自卑罢了。
他脸上有些发烫,低着头小声说道:“衡之兄,我的法器不着急炼,我还是先去买一把法器先将就用着吧,炼制本命法器的材料我日后慢慢凑就是了。”
莫衡之看着他:“怎么,你对你的本命法器有想法了?”
“也不是,只是……”方幼宁知道莫衡之是一番好意,可他实在是囊中羞涩,拍卖行的东西他想都不敢想,他与莫衡之知根知底,他知道自己的隐瞒其实毫无意义,便只得老实交代:“拍卖行的东西不便宜,左右我现在也不是很急,还是慢慢来吧。”
莫衡之愣了愣,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他自是知道方幼宁的情况的,他的本意也是自己掏腰包给方幼宁买一套材料,在他眼中,方幼宁曾为他搭进自己的一条命,他如今不过是付出些资源,本就是理所当然的,可他忽略了方幼宁的想法。
莫衡之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心思若真要细腻起来,也是能够十分周到的,毕竟前世他就是靠着一身润物细无声的本事,将他那不知情苦的师尊牢牢地圈禁在自己的领地内,不让任何人靠近,而且还没让师尊觉察到任何不对。
莫衡之瞧见方幼宁越发局促起来,便故作轻松地说:“嗐!这不赶巧了吗,你就要过生辰了,为兄一时想不到送你些什么好,索性就出点血,给你凑一副材料,就当是给你的生辰礼了。”
“这怎么使得!”方幼宁急得连忙站起身拒绝,“衡之兄先前已经送了我那么多珍贵的材料了,怎么好再让你为我破费!”他看着莫衡之,态度十分坚决:“而且,我的生辰还有好几个月呢,你现在送礼,也未免太早了些,衡之兄,你的好意我明白,但是你已馈赠我许多,我,我,我真的可以靠自己凑齐材料的!”
莫衡之一见他这样就知道他又开始执拗了,他只是不想方幼宁为了这些资源去冒险,可他也明白方幼宁一向要强,如果自己一味的赠与,对他而言,反而会是负担,他想到不久之后幼宁就会遇到他命中的贵人,心下便有了决定。
他伸手拍了拍方幼宁的肩膀,同他道:“我明白了,此事是我考虑不周,这样吧,左右你生辰的时候为兄都得送礼,这次为兄便提前送了,你就安心拿着,日后你的修行就要靠你自己了,为兄定然不会再插手,如何?”m.xiumb.com
方幼宁听他这话心中却十分惶恐,什么叫以后就要靠他自己了?莫非衡之兄这是气他不识好歹,嫌他小家子气,决定要远离他,不管他了吗?
他连忙拉住莫衡之的衣袖,眼睛湿漉漉地望着莫衡之,极尽卑微地哀求:“衡之兄,你生气了吗?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晓你是为我好,我……我只是有些自卑,不想一直靠你,你……你别不管我……”
莫衡之没想到他的一句话就把方幼宁给吓坏了,他见方幼宁眼眶都红了,连忙出声安抚:“诶,幼宁,你别胡思乱想,我什么时候说不管你了?我早已将你看作我的亲弟弟,只要你不嫌弃,为兄定然是要管你一辈子的!”
方幼宁原本还能忍着眼泪不流,听完他这番话,眼泪瞬间决堤,他一时间又感动,又难过,竟是悲喜交加,令他十分煎熬。
他喜的是衡之兄对他的拳拳爱护之心,令他受宠若惊;悲的是,他得到了一辈子的承诺,却与他真正的心愿背离。
他的眼泪可把莫衡之给吓坏了,他手足无措地挥着手在方幼宁肩膀周围乱舞,却不敢碰他一下,口中懊恼道:“完了,我说错什么了?怎么还把你给惹哭了!哎呀!幼宁,你别哭了,你,你让我如何是好!”
方幼宁见他表情慌乱,举止无措,全然失了平日里那知心大哥的风范,他心中的那股酸涩冲淡了许多,见莫衡之急得直挠头,他一时忍俊不禁,又破涕为笑。
莫衡之真是被他这一哭一笑给弄得哭笑不得,他把方幼宁按到椅子上坐下,拍了拍胸口,十分夸张地叹了口气:“幼宁啊幼宁,你可真行,说哭就哭,说笑就笑,你老实同我说,你是不是个女子?”
方幼宁没忍住又笑出了声:“你都同我同塌而眠那么多次了,现在才问这个问题会不会太迟了?”他借助着玩笑问道:“我若是女子,你待如何?”
莫衡之闻言连忙往后退了一大步,满脸震惊地看着他:“幼宁啊,我可是良家男子,你可别胡言乱语误了我的清白!”
他的反应让方幼宁心中一紧,他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怎么,你要留着清白向谁表心意呢?”
“……”莫衡之脑海中快速地闪过一道身影,却又被他刻意压下,他收起了脸上的玩世不恭,讪讪地道:“哪有什么人,我这是洁身自好好吗!行了,瞧你那涕泗横流的样子,让旁人见了,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你快去洗把脸,收拾收拾,我们该走了。”
他这反应明显有事,方幼宁心中一沉,他静静起身,用冷水洗了把脸,冰冷的凉意让他翻涌的心绪渐渐平息下来,他悄悄调整呼吸,暗令自己不要露出端倪。
洗完脸,他走到莫衡之身边,冲他微微一笑:“衡之兄,我们走吧。”
莫衡之揉了揉他的头,轻笑道:“幼宁如今也方才十六,还是个孩子呢,难怪如此爱哭!”
“衡之兄!你莫要胡说,我怎么就爱哭了!”方幼宁气急败坏地拨开在他头顶作乱的手,喜欢的人只把自己当个孩子看,他就是哭一哭又怎么了!
衡之兄真是块大木头,就他这般不解风情,日后遇到心悦之人,指不定会走多少弯路呢,想到这里,方幼宁竟然觉得心中平衡了许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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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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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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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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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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