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互相背对着对方,谁都不搭理谁,黑白不容,可真是一幅世界名画。
她挑了下眉,玩味地问道:“你们是在面壁思过吗?”
浅黛一出声,几乎是同一时刻,那两个人往她这边看来。
两道视线一下子聚集在她的身上。
顾玄牧面部紧绷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完好无损,表情微微舒缓。
“陛下,魏崇那狗玩意儿说了什么?”
浅黛唇角淡淡扬起,眼睛不眨一下地说瞎话:“无事,无非就是说了一些看轻我临昭的话,还放出壮言——”
“哪怕他横死临昭,巍国照样能轻轻松松把临昭灭了。”
顾玄牧凌厉的墨眉拧起,冷冷地扯起唇角,“真是口出狂言!”
轻轻松松?真是笑话!
巍崇说这样的大话,是当他顾玄牧是死的吗?
浅黛见他已经被这番话给刺激到了,继续添油加醋。
“顾将军,他这番话不仅打了你的脸,打了孤的脸,更是打了临昭的脸,你说这口气我临昭能咽的下去吗?”
顾玄牧当然咽不下去。
他本来脾气就爆,哪能容许巍崇如此放肆,他拱了拱手,语气阴狠:“臣恳请陛下现在就让臣进去宰了他。”
“就这么宰了他太便宜他了。”
浅黛牵唇一笑,将手放在顾玄牧宽厚的肩上,哥俩好地开口。
一直沉默的谢予微瞳孔倒映出放在肩上的手,淡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顾玄牧还沉浸在如何虐杀巍崇中,没注意浅黛的动作,他峰眉上扬,略有疑问:“那陛下是打算——”
浅黛勾起一个弧度,冲他勾了勾手,“过来。”
顾玄牧听话地把脑袋凑过去,只听浅黛道:
“到时候两军交战之时,把巍崇吊在城墙之上,拿他的血祭旗,不仅能鼓舞我军士气,还能他让亲眼见证魏国的溃败。”
杀人诛心。
顾玄牧脑海里一下子就闪过这四个字。
他看向浅黛的眸子发光,就像一只摇尾巴的大狗。
“这个主意,当真是一箭双雕。”
不愧是他顾玄牧的主,连折磨人的手段都这么的非同凡响!
这时,他察觉到不知什么时候浅黛把手放在他的肩上,视线不禁往这里飘。
这手处处精致,白得晃了他的眼,和他肩上的玄铁盔甲对比鲜明。
这样纤细,他估计一只手能包裹住。
红晕悄悄爬上了耳朵,他僵着身子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
“陛下,此牢脏污恶臭,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顾玄牧出声催促。
浅黛将手从顾玄牧身上拿开,往谢予微看去,眼底笑意分明。
这人即使是在地牢仍是一副芝兰玉树样,洁净的不染一丝尘灰。
啧,洁癖还挺重的。
不过说出这话是否是洁癖使然……那可未必。
顾玄牧从浅黛把手收回去的那一刻,心情一下子变得极为恶劣。
鹰眸不满地瞪向谢予微,目光如炬。
一个大男人,事真多。
——
三人出了地牢,浅黛抬头看了眼天上的烈阳,深眯了下眼。
顾玄牧想起了马夫说过的其中一句话——
女子肤柔娇嫩,极容易被晒伤。
他想了想,似是不经意地走到浅黛身侧,高大的身躯在她脸上打上了一片阴影,为她遮挡阳光。
浅黛没发觉他小小举动另暗藏玄机。
毕竟像顾玄牧这样一个比钢筋混凝土还直的直男,心思能有如此细腻的时候,真是怎么想怎么诡异。
“孤看时辰不早了,这就一辆马车,两位爱卿不如随孤宫中用膳。”
浅黛向两人询问,她现在一心奔赴大业,需要借此用膳的时候把出兵之日敲定下来。
谢予微垂着长长的睫毛,阳光洒在上面泛着淡淡的金光,眸底柔意轻荡,轻轻地开口:“甚好。”
“臣也没问题。”顾玄牧一口答应。
他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只想着谢予微去,他也必须去。
不过很不巧,上马车的马扎坏了。
浅黛在马车前迟疑了一秒。
其实在这一秒钟她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自己是否要不顾形象地爬上去……
还是让这个看起来无比消瘦的马夫给自己当肉垫……
谢予微见此,条件反射地想要伸手,但想到落均逸对他叮嘱过。
女子大多内敛害羞,在双方定情前,是万万不能举止过密。
就在他犹豫的几秒里,顾玄牧上前一步,说了一句“陛下唐突了”,接着手臂环上了浅黛的腰,前脚掌使力,搂着她跃到了车厢外沿。
“多谢爱卿了。”
浅黛见自己轻松地上了车厢,道了一声谢。
顾玄牧忍住上扬的弧度,松开了手,故作高冷地开口:“举手之劳而已。”
马夫告诉他,作为男子,要时刻注意女子的一举一动,如果她们遇到难题,不能等着让她们主动开口求帮忙,而是要自己主动。Χiυmъ.cοΜ
谢予微悬在空中的手有些僵硬,垂落至身侧,袖袍遮掩下的手手指根根攥紧,指节白中泛青。
这本应该是他做的事……
【黛黛,发生了什么?谢予微的进度条在疯狂地前进!】
777惊了,这几天因为黛黛的重点不在谢予微身上,所以他的进度条虽然在动,但只是在龟速的动。
从来没像刚才那样,跟抽风了一样。
坐在车厢里面的浅黛听到777的话,掩去瞳中的流光。
拉开帘子,探身出去,果然看到谢予微一脸阴郁,阳光笼罩全身,身上却漫着透骨的寒气。
浅黛隐含笑意,“谢相若是上不来,就让顾将军用同样的办法帮你上来。”
谢予微还没开口,倒是顾玄牧的声音幽幽地从她背后传来。
“陛下不用操心,谢相好歹是个男子,要是连个小小的马车都上不了,岂不是太没用了。”
他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两个人都能听到。
谢予微眼神一瞬间冷了下来,“确实不用劳烦顾将军,臣一人可以。”
【黛黛,又涨了耶!】
浅黛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这谢予微莫非是把顾玄牧当成情敌了?
一个男人永远无法磨灭的本性,就是当另一个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和自己看上同一个女人,心里会产生危机感,并且如果在这较量中落了下乘,那种痛苦程度不亚于凌迟。
浅黛眼神玩味,有点意思,她想,她知道之后该怎么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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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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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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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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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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